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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志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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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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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虽小家女,然固慧丽,可弃雅畏爱之,所言无敢违。每出限以晷刻,过期则诟厉不与饮食,可弃以此少敛。年余生一子,妇曰:“我今后无求于人矣。膏腴数顷,母子何患不温饱?无夫焉,亦可也。”会可弃盗粟出赌,妇知之,弯弓于门以拒之。大惧避去。窥妇入,逡巡亦入。妇操刀起,可弃反奔,妇逐斫之,断幅伤臀,血沾袜履。忿极往诉兄,兄不礼焉,冤惭而去。过宿复至,跪嫂哀泣,祈求先容于妇,妇决毫不纳。

“期以永好;不料情面乖阻,今将粪除天宫,不能复相容矣。请以厄酒为别。”郭泣下,请得脂泽为爱。女不准,赠以黄金一斤、珠百颗。三盏既尽,忽已昏醉。

既醒,觉四体如缚,胶葛甚密,股不得伸,首不得出。死力转侧,晕堕床下。脱手摸之,则锦被囊裹,细绳束焉。起坐凝神,略见床棂,始知为己斋中。时离家已三月,家人谓其已死。郭初不敢明言,惧被仙谴,然心疑怪之。窃间以奉告交,莫有测其故者。被置床头,香盈一室;拆视,则湖绵杂香屑为之,因收藏焉。后某达官闻而诘之,笑曰:“此贾后之故智也。神仙乌得如此?固然,此亦宜甚秘,泄之,族矣!”有巫常出入贵家,言其楼阁形状,绝似严东楼家。郭闻之大惧,携家亡去。未几严伏法,始归。

大器十七岁落第,娶云氏,伉俪皆孝友。父钟爱之。可弃渐长不喜读,辄偷与恶棍博赌,恒盗物偿戏债。父怒挞之,而卒不改。相戒防备,不使有所得。遂夜出,小为穿窬。为主所觉,缚送邑宰。宰审其姓氏,以名刺送之归。父兄共絷之,楚掠惨棘,几于绝气。兄代哀免,始释之。父忿恚得疾,食锐减。乃为二子立析产书,楼阁肥田,尽归大器。可弃怨怒,夜持刀入室将杀兄,误中嫂。先是,主有遗裤绝轻软,云拾作寝衣。可弃斫之,火星四射,大惧奔出。父知病益剧,数月寻卒。可弃闻父死,始归。兄善视之,而可弃益肆。年余所分田产略尽,赴郡讼兄。官审知其人,斥逐之。兄弟之好遂绝。

鸟语

居数日,幽闷非常,屡请暂归。女曰:“来夕当与君一游天宫,便即为别。”次日忽有小鬟笼灯入,曰:“娘子伺郎久矣。”从之出。星斗光中,但见楼阁无数。经几曲画廓,始至一处,堂上垂珠帘,烧巨烛如昼。入,则美人华妆南向坐,年约二十许,锦袍夺目,头上明珠,翘颤四垂;地下皆设短烛,裙底皆照,诚天人也。郭迷乱失次,不觉屈膝。女令婢扶曳入坐。俄顷八珍列举。女行酒曰:“饮此以送君行。”郭鞠躬曰:“向觌面不识神仙,实所惶悔;如容自赎,愿收为没齿不二之臣。”女顾婢浅笑,便命移席寝室。室中流苏绣帐,衾褥香软。使郭就榻坐。饮次,女屡言:“君离家久,暂归亦无妨。”更尽一筹,郭不言别。女唤婢笼烛送之。郭仍不言,伪醉眠榻上,抁之不动。女使诸婢扶裸之。一婢排私处曰:“个男人面貌温雅,此物何不文也!”举置床上,大笑而去。

齐俗呼蝉曰“稍迁”,其绿色者曰“都了”。邑有父子,俱青、社生,将赴岁试,忽有蝉落襟上。父喜曰:“稍迁,吉兆也。”一僮视之,曰:“何物稍迁,都了罢了。”父子不悦。已而果皆被黜。

盖可弃入家,妇方弄儿,瞥见之,掷儿床上,觅得厨刀;可弃惧,曳戈反走,妇逐出门外始返。兄已得其情,故诘之。可弃不言,惟向隅泣,目尽肿。兄怜之,亲率之去,妇乃内之。俟兄出,罚使长跪,要以重誓,而后以瓦盆赐之食。自此改行为善。妇持筹握算,日致丰盈,可弃仰成罢了。后年七旬,子孙满前,妇犹时捋白须,使膝行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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