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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志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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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3页/共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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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史氏曰:“余欲上言定律,‘凡杀公差者,罪减平人三等。’盖此辈无有不成杀者也。故能诛锄蠹役者,即为循良;即稍苛之,不成谓虐。况冥中原无定法,倘有恶人,刀锯鼎镬,不觉得酷。若民气之所快,即冥王之所善也。岂罪致冥追,遂可幸而逃哉!”

阎王

长治女子

秦邮王鼎字仙湖,为人慷慨有力,广交游。年十八,未娶,妻殒。每远游,恒经岁不返。兄鼐,江北名流,友于甚笃。劝弟勿游,将为择偶。生不听,命舟抵镇江探友,友他出,因税居于逆旅阁上。江水澄波,金山在目,心甚快之。次日,朋友来,请生移居,辞不去。居半月余,夜梦女郎,年可十四五,容华端妙,上床与合,既寤而遗。颇怪之,亦觉得偶尔。入夜,又梦之;如是三四夜。心大异,不敢息烛,身虽偃卧,惕然自警。才交睫,梦女复来,方狎,忽自惊寤,急开目,则少女如仙,仿佛犹在抱也。见生醒,顿自愧怯。生虽知非人,意亦甚得,得空问讯,直与驰骤。女若不堪,曰:“狂暴如此,无怪人不敢明告也。”生始诘之,答云:“妾伍氏秋月。先父名儒,邃于《易》数。常保重妾,但言不永寿,故不准字人。后十五岁果夭殁,即攒瘗阁东,令与地平,亦无冢志,惟立片石于棺侧,曰:‘女秋月,葬无冢,三十年,嫁王鼎。’今已三十年,君适至。心喜,亟欲自荐,寸心羞怯,故假之梦寐耳。”王亦喜,复求讫事。曰:“妾少须阳气,欲求复活,实不由此风雨。后日好合无穷,何必今宵。”遂起而去。次日复至,坐对笑谑,欢若平生。灭烛登床,开异生人,但女既起,则遗泄流浪,感染茵褥。

青州东香山之前,有周顺亭者,事母至孝。母股生巨疽,痛不成忍,日夜嚬呻。周抚肌进药,至忘寝食。数月不痊,周忧煎无觉得计。梦父告曰:“母疾赖汝孝。然此疮非人膏涂之不能愈,徒劳焦恻也。”醒而异之。乃起,以利刃割胁肉,肉脱落,觉不甚苦。急以布缠腰际,血亦不注。因而烹肉持膏,敷母患处,痛截然顿止。母喜问:“何药而灵效如此?”周诡对之。母疮寻愈。周每保护割处,即老婆亦不知也。既痊,有巨疤如掌,妻诘之,始得其详。

潞安某甲,父陷狱将死,搜括囊蓄,得百金,将诣郡关说。跨骡出,则所养黑犬从之。呵逐使退。既走,则又从之,鞭逐不返,从行数十里。某下骑,趋路侧私焉。既,乃以石投犬,犬始奔去;某既行,则犬欻然复来,啮骡尾。某怒鞭之,犬鸡吠不已。忽跃在前,愤龁骡首,似欲阻其来路。某觉得不祥,益怒,回骑驰逐之。视犬已远,乃返辔奔驰,抵郡已暮。及扫腰橐,金亡其半,涔涔汗下,灵魂都失。展转终夜,顿念犬吠有因。候关出城,细审来途。又自计南北冲衢,行人如蚁,遗金宁有存理。逡巡至下骑所,见犬毙草间,毛汗湿如洗。提耳起视,则封金仿佛。感其义,买棺葬之,人觉得义犬冢云。

沂水马姓,娶妻王氏,琴瑟甚敦。马早逝,王父母欲夺其志,王矢不他。姑怜其少,亦劝之,王不听。母曰:“汝志良佳,然齿太幼,儿又无出。每见有勉强于初,而贻羞于后者,固不如早嫁,犹恒情也。”王正容,以死自誓,母乃任之。女命塑工肖夫像,每日酹献如生时。

翟湛持,经理饶州,道经鄱阳湖。湖上有神祠,停盖游瞻。内雕丁普郎死节神像,翟姓一神,最居末坐。翟曰:“吾家宗人,何得鄙人!”遂于上易一座。既而登舟,大风断帆,桅樯倾侧,一家哀号。俄一小舟,破浪而来,既近官舟,急挽翟登小舟,因而家人尽登。核阅其人,与翟姓神无少异。无何,浪息,寻之已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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