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3页/共4页]
逾夕果偕四姐来。年方及笄,荷粉露垂,杏花烟润,嫣然含笑,媚丽欲绝。生狂喜,引坐。三姐与生同笑语,四姐惟手引绣带,昂首罢了。未几三姐起别,妹欲从行,生曳之不释,顾三姐曰:“卿卿烦分歧声。”三姐乃笑曰:“狂郎情急矣!妹子一为少留。”四姐无语,姊遂去。二人备尽欢好,既而引臂替枕,倾诉平生,无复忌讳。四姐自言为狐,生迷恋其美,亦不之怪。四姐因言:“阿姊暴虐,业杀三人矣,惑之无不毙者。妾幸承宠嬖,不忍见灭亡,当早绝之。”生惧,求以是处。四姐曰:“妾虽狐,得神仙正法,当书一符粘寝门,能够却之。”遂书之。既晓三姐来,见符却退,曰:“婢子负心,倾意新郎,不忆引耳目矣。汝两人合有夙分,余亦不相仇,但何必尔?”乃径去。数日四姐他适,约以隔夜。
后生在野督佣刈麦,遥见四姐坐树下。生就近之,执手慰劳。且曰:“别后十易春秋,今大丹已成。但思君之念未忘,故复一拜问。”生欲与借归。女曰:妾今非昔比,不成以尘情染,后当复见耳。”言已,不知地点。又二十年余,生适独居,见四姐自外至,生喜与语。女曰:“我今名列仙籍,不该再履尘凡。但感君情,特报撤瑟之期。可早处罚后事,亦勿悲忧。妾当度君为鬼仙,亦无苦也。”乃别而去。至日生果卒。尚生乃朋友李文玉之戚好,尝亲见之。
后数月,李病剧,医药无效。儿曰:“朝夕恐不救也!”二鬼坐床头,一执铁杖子,一挽苎麻绳,长四五尺许,儿日夜哀之不去。”母哭,乃备衣衾。既暮,儿趋入曰:“杂人妇,且退去,姊夫来视阿翁。”俄顷,鼓掌大笑。母问之,曰:“我笑二鬼,闻姊夫来,俱匿床下如龟鳖。”又少时,望空道酬酢,问姊起居。既而鼓掌曰:“二鬼奴哀之不去,至此大快!”乃出之门外,却回,曰:“姊夫去矣。二鬼被锁马鞅上。阿父当即无恙。姊夫言:归白大王,为父母乞百年寿也。”一家俱喜。至夜病良已,数日寻瘥。
猪婆龙产于江西,形似龙而短,能横飞,常出沿江岸扑食鹅鸭。或猎得之,则货其肉于陈、柯。此二姓皆友谅之裔,世食婆龙肉,他族不敢食也。一客自江右来,得一头,紫舟中。一日泊舟钱塘,缚稍懈,忽跃入江。俄倾,波澜高文,估舟倾沉。
一日有陕人骑驴造门,曰:“吾寻妖物,匪伊朝夕,乃今始得之。”生父以其言异,讯所由来。曰:“小人日泛烟波,游四方,终岁十余月,常八九离桑梓,被妖物盅杀吾弟。归甚悼恨,誓必寻而殄灭之。驰驱数千里,殊无迹兆,今在君家。不剪,当有继吾弟而亡者。”时生与女密迩,父母微察之,闻客言大惧,延入令作法。出二瓶。列地上,符咒很久,有黑雾四团,分投瓶中。客喜曰:“百口都到矣。”遂以猪脬裹瓶口,缄封甚固。生父亦喜,坚留客饭。
济阳祝村有祝翁者,年五十余病卒,家人入室理缞绖,忽闻翁呼甚急。群奔集灵寝,则见翁已重生,群喜慰劳。翁但谓媪曰:“我适去,拚不复还。行数里,转思抛汝一副老皮骨在儿辈手,寒热仰人,亦无复活趣,不如从我去。故复归,欲偕尔同业也。”咸以其新苏妄言,殊未坚信。翁又言之。媪云:“如此亦善。但方生,如何使死?”翁挥之曰:“是不难。家中俗务,可速摒挡。”媪笑不去,翁又促之。乃出户外,延数刻而入,绐之曰:“措置稳妥矣。”翁命速妆,媪不去,翁催益急。媪不忍拂其意,遂裙妆以出,媳女皆匿笑。翁移首于枕,手拍令卧。媪曰:“后代皆在,双双挺卧,是何气象?”翁捶床曰:“并死有何好笑!”后代见翁躁急,共劝媪姑从其言。媪如言,并枕僵卧,家人又共笑之。俄时媪笑容忽敛,又渐而两眸俱合,久之无声,俨如睡去。众始远视,则肤已冰而鼻无息矣。视翁亦然,始共惊怛。康熙二十一年,翁弟妇佣于毕刺史之家,言之甚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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