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远别[第1页/共4页]

――我娘既然是只风狸，不知她的骸骨，是甚么形状？

我不动声色地把那根头发藏到了衣袖里，假装不经意地问父皇：“儿臣传闻，儿臣中毒以后，是那位素羽先生及时为儿臣施救，儿臣才捡回小命的。不知素羽先生所居那边？儿臣想去劈面拜谢。”

啊？

他说：“你过来。”

父皇的声音仍旧低低的，内里尽是悔怨：“当时你俄然失落，你娘过世……苏皇后……责他们服侍不周，将他们全数杖毙了。朕……当时心中哀思，就没有禁止……”

那一刻，我才认识到――

到了第四天夜里，我终究想出体例来。我打着赤膊，往冰冷的石板地上躺上去，到了后半夜终究建议烧来。这院子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我躺在床上，闭紧两眼，理直气壮不要命地喊“叔闻――”

他叹口气，站了起来，伸手替我把额头上的面巾换过，才说：“崔寺正主动请旨去东宁城调查东宁府尹罗耀祖并吞军饷一案，朕准奏，他三天前已经出发了。”

我原觉得，他们只是害死了我娘，没想到……现在连我娘的骸骨都不见了。

我说：“但是我娘――”

父皇听了我的话，并没有当即承诺或者反对，而是转过身去，背动手看侧重重的帘幕以外，月光下影影绰绰的园林。即便是在夏天，他身上仍旧穿戴比他的身材要更大些的龙袍，令他看上去更加肥胖。

一阵寒气从脚底升上来。我忍不住打了个颤抖。

我没有再说话。

飞吧飞吧，走远点，我眼不见心不烦。

崔叔闻，我娘……这些事胶葛在一起，我已经完整落空了方向。

大理寺……

他一口气说下去，语气非常轻松，愤怒当中，竟然有些……不测之喜。

父皇举着火把走了几步，又转头看一眼那棺材，目光灼灼：“你娘固然边幅脾气都是一等一的好，但是一旦弃世，还不是和统统人一样，不过一具臭皮郛，要来何用？以是，朕猜想……”

我看到父皇也大吃一惊，后退了几步，几乎颠仆在地。我好轻易扶住了他，才鼓起勇气上前看了一眼。

我心一沉。

我在深山老林里混了几百年，一望而知那是根槐木。槐木阴气最重，常常被方术羽士之类的人用来做法。只见我娘棺材里的这段槐木约莫两尺长，刻成一个有头有脸有手有脚的人形。那木人头顶上，绑着一绺玄色的头发。

而他本身，现在已经在去东宁的路上。

坐在归去的马车里，手心俄然感觉有点痒。抬起来一看，倒是指缝间夹了根头发。

我仓促看完，正想把信纸塞复书封去，它就在我手中化成一阵轻烟，转眼便消逝不见。我顾不上想这都是如何一回事，冲回到本身房间里，又跑到崔叔闻住的小院中――不但他本身的东西都搬了个洁净，就连他堂姐也不见了。

我也伸手挑起那一绺绑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放在手内心握紧了，喃喃地说：“如何会如许……”

有些事情想起来很费事，做起来却非常简朴。我跟着父皇光亮正大地到我娘的陵寝去，连来由都是现成的：我中剧毒而大难不死，必然是因为我娘在庇佑我。现在我已经规复过来了，去“祭拜”她，当然是天经地义。

我急道：“父皇――如何没人奉告我――”

还好父皇很快就转移了话题。他叫寺人们都退下，小声说：“前次你说的那件事，朕都筹办好了，只等你一退烧，我们便能够解缆。”

他站起来，沉吟好久，蓦地昂首说：“罢了。朕，和你一起去。”

他哼哼笑说：“这么说，真的是用心的了？”

陵寝内里艳阳高照，我却感觉越来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