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前倨而后恭[第3页/共3页]
那天裴该告别了支屈六,带着裴熊返回住处,大门才刚阖上,芸儿便来传裴氏之命,要裴该前去正室相见。公然一见面,裴氏就问:“文约又为胡人做何事?我见支屈六神情迟疑,得无其事甚难么?现在事可结束了么?可有毁伤?”
程遐仍然斜瞥着裴该,却并不可礼,只是对支屈六说:“上月尾,呼延前军(前军大将军呼延晏)便已率军到达洛阳,晋军十二战皆北,丙戌日克平昌门,旋因后继未至而退。本月初各路雄师皆至,丁酉日,王征东(征东大将军王弥)与呼延前军克宣阳门,入南宫,升太极前殿……”
支屈六抚着双手,一边笑一边打岔道:“那么多话,子远只说已克洛阳,不就得了?可惜,是王弥和呼延晏先进的城么?主公还是未能抢到首功啊……”不等程遐回话,他俄然间朝向裴该,大呼了起来:“裴先生说三月内必克洛阳,公然神机奇谋,无有不中!”
即便因应局势,这回胡汉军围攻洛阳胜算极高,就连裴该本身都推算说三月必克洛阳,但真能逮着晋帝,这是此前谁都不敢期望的事情。晋帝如果跑了,大可遁入关中,那边还稀有万兵马,则胡汉方面不能说竟了全功;而晋帝一朝被擒,即便各路晋军再推戴一两位担当者出来,名誉也难以复振,胡汉军接下来能够就只要一些犁庭扫闾的扫尾事情要做啦,安定天下,指日可待!
他本来对裴氏并没有甚么亲情,这不但仅因为灵魂并不属于此世,即便躯壳中还是昔日裴该,毕竟裴氏不是他的远亲姑母,又早早地便嫁去了司马家,两边常常经年也可贵见一次面,哪来的亲情可言?维系二人干系的只要礼法,压根儿就没有甚么豪情。
裴该毕竟年青,能够不敷成熟,但绝对不成能傻——不然石勒招揽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笑话。程遐固然不体味裴该,但却体味石勒,信赖石勒肯延揽入“君子营”的,一定是甚么大才,但也毫不会是痴人、花瓶。以是测度裴该的这类表示,那就只要一种能够性了——
裴该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微微苦笑,说好吧,还真不必担忧你没有古事可听——我们就先从各国争雄,秦、赵大战开端提及……如何,你晓得秦朝?那你知不晓得,赵国本为秦之大敌?提及赵国,得先讲讲‘胡服骑射’的赵主父……
裴该淡淡一笑,也不去接他的话茬。程遐却不由微微一惊。
传闻终究攻入洛阳,擒获晋帝,支屈六不堪之喜,连连鼓掌:“好,好,本日要大排宴席,好好道贺一番!”裴该倒是波澜不惊,只是略偏转脸,远远地望了望正在马场角落里安息的裴氏,心说她大抵没有听到吧,如果晓得西晋将亡,不晓得会做多么神采?幸亏有轻纱遮着脸呢,即便再惶恐、哀恸,旁人也瞧不出来……
裴该悄悄摆脱对方的手,也只得以淡淡的笑容相迎:“且待我先送姑母归去安息,再来讨扰子远的酒吧。”贰内心奇特啊,这报酬何前踞而后恭?他究竟是憋着甚么坏呢?
他已经对晋室绝望透了,他是至心降顺石勒,以是光存眷石勒是否在此战中立下了首功。而既然石勒并未能抢先进入洛阳城,首功被王弥、呼延晏所得,那么是否拿住晋帝,又有甚么辨别了?一如清风之拂马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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