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人生长恨水长东（下）[第3页/共13页]

现在的萧正则终究晓得了。

殷柔嘉是彩云朝霞，而他已是枯枝败叶，合该残落于风中，腐臭在地下。

明觉亲目睹到永安帝嚎啕拜下，亲耳听他道：“我、我是天子，我要当天子。”

明觉低头不语。

长街短巷满华灯，丰年瑞雪覆红妆，这一场皇婚办得豪华昌大，有如庆典。

若要忠孝分身，他只要一条路可走。

“既然知错，可愿认罚？”

前次那番夜谈过后，明觉又见过宋元昭几面，两人都默契地不去重提旧事，裂隙生出便难弥补，但宋元昭一向信赖他对国朝和君王的忠心，故而在这紧急关头，他尚且本身难保，还不忘安排明觉入宫保护永安帝。

彼时他似懂未懂，便向洁白就教，向来有问必答的师兄可贵沉默了一瞬，倒是道：“你若能一向不懂，那才好。”

安州是关中要地，也是大靖西北部最紧急的产粮区之一，农田广且人丁浩繁，一旦产生了如许严峻的旱情，结果不堪假想。

宋元昭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你有伤在身，勿要为此徒劳心神，等涵养好了再议不迟。”

宋元昭连夜命人查对了安州四周统统粮仓的囤积数量，发明比账册上少了四成不足，这是多么令人震惊的贪渎？他一面忍下肝火安排户部主持施助，一面命令刑部彻查此案，同时让薛明棠出动听手前去灾区暗访，不成打草惊蛇，务必顺藤摸瓜。

“师姐！”

都城到底与安州分歧，这一份名单若交了出去，必将激发轩然大波，路上必是不成能承平的，但是此事不宜大张旗鼓，明觉回绝了部下跟从，他本就有一身好技艺，又得洁白倾囊传授了武林奇功《宝相诀》，凡铁兵器难伤毫毛半根，任是两手空空，也要远胜旁人。

对此，萧正则实在并不信赖，可儿已经死了，他相不信赖也就没了意义。

飞星盟九宫各司其职，薛明棠、白梨伉俪长年在外驰驱，而明觉是庆安侯府出身，又曾在宫中戍卫行走，对都城里头三六九等的弯弯绕绕最为清楚，特别体味萧家的一些摆设，便首要卖力都城内部事件，部下职员比拟其他八宫要少，分离于百官侧近，对朝堂各方风向尤其灵敏，凡有风吹草动，皆在明觉掌控当中。

殷柔嘉怔住，她伸手抹掉眼泪，又理了理混乱的鬓发，强笑道：“师弟，是我变得太老了，还是病恹恹的模样太丢脸了？”

明觉额角青筋暴突，他攥紧了拳头，拼力压抑着翻涌的情感，哑声问道：“这就是你……毒害先太子的启事？”

“你们交给宋相的那封名单，上面远不止这七人。”萧太后淡淡道，“淮王殷杰、户部尚书马成安、鲁国公张茂、兴宁侯赵启康……以及庆安侯萧胜云，这些人皆名列其上，且取利庞大，但御史们只字未提，宋相位列朝班之首，亦无贰言。”

明觉将落在火盆上的目光收了返来，他定定地看着永安帝，直到永安帝受不住无形的威压而低下头去，喉间才收回了一声感喟，缓缓道：“兹事体大，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关上门，坐在桌边的人将灯芯挑亮了些，明觉看清她的脸孔，先是合掌一礼，随即神采庞大地问道：“夜已深，太后娘娘缘安在此？”

明觉怔住，只听萧太后先是收回了一声短促森冷的嗤笑，随即一字一顿隧道：“后代身材发肤，莫不受之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多么摧心裂肝之痛！凭甚么，他让我的儿子去送命了，我还要让他的儿子当天子？”

这桩婚事终是没有取消，择期正月十五结婚。

不久以后，薛海和白梨的死讯也前后传回都城，萧胜峰带回了一封名单，可当他们按照这个大肆抓捕嫌犯时才发明被这伉俪俩摆了一道，九宫飞星的线索完整断了，起码半数以上的成员幸运逃过了天罗地网，自此鱼入江海，再难寻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