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化烟[第1页/共4页]

面皮捏成了一团，又渐渐在掌心拉开，杜三娘持续往内里填肉馅，声音却冷了：“另有甚么，一并说了吧。”

万般过往，烟消云散。

可惜凡事没有如果。

但是，当婴孩固执地吮吸她指尖鲜血时，杜鹃忽地明白了白梨的表情——杀手这平生夺走了无数生命，天理报应不到她们身上，却让她们敏感易伤，连触碰新鲜都会被火光灼烤，她们怜悯的不是强大，是比他们更不堪一击的本身。

她轻声道：“走吧，别返来了。”

薛泓碧只感觉浑身乏力，每一处骨缝都透着寒意，清楚还没吃过甚么，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令他想要呕吐。

统统人都晓得薛海是在装疯卖傻，恰好无计可施，在得知白梨身后，他将本身的灵魂也一并丢下鬼域，徒留行尸走肉被困在地牢里，不知冷暖饥渴也不觉痛苦，哪怕银针贴着指甲缝扎出来，他连眼睛都没眨。

“白梨屠尽掷金楼满门，即便过往豪情甚笃，她也不成能留你活命，除非当时你不在场，而这就是第二个题目。”傅渊渟的手指悄悄敲击桌面，“身为下任楼主，掷金楼暗中投效朝廷、剿灭飞星盟之事你必定知情，阿谁时候的你在那里？同理，薛海心细如发，哪怕大难临头也不成能将独一骨肉拜托于你，你又是如何才收养了他们的孩子，又因何逃亡十二年？”

杜三娘的手掌覆在薛泓碧额头上，掌心一片湿冷，喃喃自语般道：“我大抵是疯了。”

傅渊渟皱眉不语，薛泓碧却认识到了甚么，放在膝上的双手蓦地攥紧。

傅渊渟喝了酒，惨白的脸上也有了些赤色，他提示杜三娘道：“这些年来，朝廷跟武林始终对我紧追不放，找到南阳城是迟早的事。”

错过了不告而别的机遇，杜三娘不一会儿就端着两大盘包子返来了，她对刚才的话置若罔闻，摆好了三副碗筷，还拿了一壶本身平时舍不得喝的好酒。

杜三娘嗤笑了一声：“哦？”

如果杜三娘把他当作亲生儿子一样爱过，他本应更像她。

这顿饭终是保持住了大要敦睦，勉强算得上宾主尽欢了。

唯独那天早晨，杜鹃走进地牢，看着这个披头披发的男人坐在墙角编干草玩，冷不丁说了一句“我把她火化了，挫骨扬灰，吹到天涯天涯去”。

薛泓碧脸上的巴掌印还留有红痕，谨慎翼翼地看了她两眼，轻声唤道：“娘，我返来了。”

她放下书站起家，与傅渊渟对视了一眼，半晌长叹了口气，绷直的背脊渐渐垮下，道：“进屋吧。”

“……那你为甚么不杀了我？”

“我只是成全了他。”

“接下来你有甚么筹算？”

可她还是出了刀，见血封喉，飞花溅壁。

谁也不晓得，杜鹃对这个孩子是讨厌至极的，他太脆弱了，像极他斯文孱羸的父亲，而不像强势明艳的母亲，两只没骨头似的小手蜷在身前的时候，就像雏鸟畸形稚嫩的羽翼，等不到遨游九天，就能被人等闲折断。

人们大惊失容，敲锣声传出了老远，纷繁前来救火，及时阻断了火势伸展，幸未殃及无辜，但是那屋子已经脸孔全非，其间各种俱不成辨。

彼时她还是杜鹃，刀锋过处无活口，哪怕四个杀手皆非等闲，对她来讲也只是砧上鱼肉，等她踩过鲜血渗入的草地，翻过那身首异处的老妇人尸身，就看到一个仍被死死护在怀里的婴孩。

院门外逐步有了来往人声，左邻右舍并不晓得这对母子昨晚经历了如何的惊心动魄，还是过着本身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有人还来叩门送点糖饼，杜三娘不开门也不吱声，内里的就当她家中无人，很快就走了。

傅渊渟也不料外他的出尔反尔，又坐了归去，给本身倒了盏白水没滋没味地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