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见之恨[第2页/共4页]

这一双眼睛里好似汪汪着一湖的水，一下涌进他眼中，防不防备的，只觉本身的心头像是被清冷凉的水一漾，竟莫名怔了一下。幸亏是久经疆场，便是中了仇敌埋伏也未曾多踌躇失态，赛罕立即直逼畴昔，“哭甚么！！”

赛罕不由略侧了侧头，这稍稍多出的一瞥她似立即觉了出来，头越低，手臂悄悄裹紧怀里的婴孩，那唯恐人夺了去的防备端端落在赛罕眼中。这也是了，同病相连的孩子她视若己出，倒是从未问过吉达一句，这为护她连命都搭出来的仇人。便是当初为的权宜之计，也显得过于薄情，为这么小我折损一员大将，赛罕不觉又有些牙痒。

草原纷争，弱肉强食，他们此番将北边这些小部落收归旗下，再说得官冕堂皇也是夺人故里。鲜血与烽火落在人们心中怎能不生痛恨？此时行事，必得极其谨慎。希冀此中有人软了骨头做特工倒不是说全无能够，只现在情势危急、迫在眉睫，容不得渐渐崩溃。遂赛罕传令并未流露半分关于刺探探马赤军的动静，只是着人按曾经的体例民户一一登记，上溯三代，平出父母三族，邻里相互应证。

诺海儿自小饲狼，人小力量蛮，赛罕想着她强夺过来也就罢了，谁知那女人佝偻着身紧紧将襁褓窝在怀中，底子抓不着。

赛罕正自顾自嘟囔着犯堵，耳听得身后有人叫，刺啦啦，又尖又细，百灵叫子普通，直划得这夜空都要亮了。不必转头也晓得是谁，公然一阵小风旋过腰间，那人便扑楞楞呈现在眼下。

天已晴了两日，雪却越沉越硬未见半点溶解。厚重的皮靴踏在上面，嘎吱嘎吱地响。汗帐到大妃帐不过几十步的间隔，走得他非常心烦。

低头看看案上，源源不竭汇入的纸张一点点连成枝叉拼成图，脑中的脉落与缺口垂垂清楚。

这女人真真是烦厌！赛罕那里另有耐烦再多劝，“诺海儿！”

“我，我不是得……”

交代完，赛罕回身表示人挑起了帐帘。

赛罕悄悄掀起个小缝儿，小东西还在唧唧扭扭地哭，细心瞅瞅虽是瘦得皱巴巴、小毛猴子似的倒也无甚非常，只不过眼睛不睁用力哭，像是费了好大力，可声儿也越来越小。

渊源起于小丫头的爷爷，草原上一个奇异的猎狼人。当年被赛罕募在军中，可惜不久就死于一场罕见的雪灾。这一去留下相依为命的小孙女，连个端庄名字都没来得及取，只浑叫乳名：诺海儿。赛罕将她带回本是想托人寄养，谁知这方才六岁的小东西竟似能通兽灵，驯得小狼仔与她玩耍玩耍，亲如手足。赞叹之余，赛罕再舍不得罢休，今后养在了身边。

厚重的皮帘打起，一股暖热气和着刺鼻的药味劈面而来，冲得赛罕不由就皱了皱眉。

再呼喊一声哈：保藏啦保藏啦，不收没肉吃哈。O(∩_∩)O~

“是！”

“是！”

“嗯。”赛罕颇是心烦地应了一声。

赛罕走上前大手一托，两人好一起清算一番，这才算抱稳。

赛罕抬手狠狠敲了她一记，“眼睛里的水还不是泪、不是哭？”

“前儿刚洗过！”

这小东西实在是个丫头，只是活了这十二年从没人把她当过丫头。风里来雨里去，跟在赛罕身边毛绒绒的活像一只小牧犬，只是这小牧犬不是牧羊，而是牧狼。

“哦……”将军的女人们不是这两日就要启程往大营去了么？诺海儿没太听懂，可也未几嘴，只问，“那看着？如何看着？”

“做甚么呢？”

“没哭？那眼里是甚么？再不拦着还了得？”赛罕最烦女人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