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心可入药[第2页/共3页]
沈清猗起家将面具搁到一边的书案上。
每年秋冬时节,就是萧琮最难过的时候。热炕虽能暖身,于他的病体却无益,反而因为燥火更致咳嗽。
内心那股子郁气便也就消逝了,这才感觉口渴,伸手拿起案上的茶汤喝着。
沈清猗清如雪的手接畴昔,“别放榻上,谨慎坐着了。搁书案上吧。”
萧琮便笑说:“屋里不消戴,阿琰取下好了。”贰心忖父亲约莫是不想让外人见到阿琰,以是才着人送了面具,但他房里奉侍的都是父亲遴选出来的人,忠心自不必说,又有萧荣和萧承忠的峻厉管束,口风都紧得很。
“真想身临其境啊。”
萧荣又道:“本日晌午后,十七郎君过来,先给郎君读了柳永州的纪行。以后,郎君给十七郎君讲授《世说新语》,笑声不断,连咳声都少了很多,音色颇见精力。”
萧琰翻开书卷,朗朗读起来:“……嘉木立,美竹露,奇石显。由此中以望,则山之高,云之浮,溪之流,鸟兽之遨游,举熙熙然回巧献技,以效兹丘之下。床笫而卧,则清泠之状与目谋,瀯瀯之声与耳谋,悠但是虚者与神谋,渊但是静者与心谋。”
萧昡坐在黑檀漆金的翘头书案后,手里拿着药笺沉吟不语。
这类外来的燥火与沈清猗用药和针炙催逼体内的元阳之火分歧,后者是将寒毒从内往外驱,而前者的燥火反而会逼得寒毒更加往骨子里去,更加难以驱除。
他放下方剂,从黑檀木镇纸下取出萧荣之前拿来的那方药笺,“就按上面说的,蒲月月朔路用药。”
沈清猗晓得,萧昡之以是答应她代姊换嫁入府,一是看中她的心性,比起娇纵的沈清妍更合适照顾萧琮,二是看中她的医术,但要说信赖,恐怕最多只要三五分,她给沈清妍下毒当然是给了一份投名状,但下毒和治病是两回事,萧昡即便看中她在毒经上的成就,也并不以为她的医术上就超越了孙先生。沈清猗也自认医道上远不及孙先生,但孙先生不敢下猛药,她敢!
沈清猗将刚写成的药浴方剂交给他,萧荣便去筹办。
沈十七,你可别让我绝望!
很久,萧昡抬眼,“这些日子,四郎气色如何?”
沈清猗正筹思着如何压服萧昡,萧十七的呈现让她灵光一闪。
沈清猗不担忧这些仆婢不经心,萧荣的心机她能猜中七八分。
他说的郡君即沈清猗,因萧琮是从四品勋的轻车都尉,按朝廷外命妇诰敕制,他的正室受封从四品郡君,侍仆皆呼其封号。
郡君若治愈郎君,就是他们承和院统统仆婢的仇人!
萧琮也透暴露一样的神驰,“等阿兄病好了,我们一起去看这些。”
沈清猗晓得萧荣这是在表示“国公同意用药”。
这日,中午施针后,沈清猗给萧琮开了一剂安神方剂。
萧琰没有出声打搅,到前面寝间看了四哥一会,便出来取了卷书,悄悄陪坐在书案边。
——“心可入药”,开的不是药,是信心。
萧昡内心感喟了声,想起十七那孩子,幽深的眼中浮起一抹晦涩。
萧荣垂手恭敬的站鄙人面。
柳永州名柳子厚,是河东柳氏后辈,因曾任永州刺史十年,故交称柳永州,乃大唐最驰名的文学大师,萧琮和萧琰都很喜好他的山川纪行。
时候越是拖下去,对萧琮越倒霉,二十一年沉疴,身子已经拖不起。
***
萧琮早已读过柳子厚的山川纪行,但他喜好听萧琰那还没变声的少年清脆声音琅琅读来,只觉比自个看书活泼非常,那笔下的瑰丽风景仿佛化成了画卷,在他面前迤逦展开。
沈清猗提笔蘸墨,在空缺的药方笺子上,落下清峭有锋的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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