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蛇羹(1)[第2页/共4页]

他张了张嘴，一抬脚，踢到甚么圆溜溜的东西。

形形色色各色人等，将开封府入口处堵得水泄不通。人龙长队，啊不，是长堆，一向延长至街外。有一两次，端木翠确信本身瞥见开封府的衙役扒在墙头要求外头的百姓寂静。

水沸，蛇身被扔入水中，腥热之气蓦地盈满灶房，他贪婪地大口吸着这久违的气味。

那蛇似晓得大限将至，躯尾扭动，芯子丝丝外吐。

端木翠两只胳膊肘支在桌上，两手托腮，眼巴巴看着面摊的老板在热腾腾的面锅前忙得不亦乐乎。

却本来是有喜了。

“吓，那我必然要去看看那凶犯脸孔是多么可爱……”

他们谨慎翼翼避开蛇的毒牙，规端方矩地依着柳宗元所记，“得而腊之觉得饵”，然后将成品或做赋税上缴，或至阛阓买卖，换回少得不幸的多少银钱，日子还是贫不到头，苦无尽头。

一，百姓在以讹传讹方面之精力无穷。

奇毒非常，可为良药。

蛇骨，如同虎骨，亦是可贵药材。

由朝不保夕的小小捕蛇者，一跃而成永州大户。

历唐至宋，永州仍有很多乡民捕蛇为业。

他方才想起夫人这些日子一向抱怨身子不舒畅，提及央个大夫瞧瞧。

第一阵萧瑟秋风撼落开封道旁的黄叶之时，这案宗被呈交到开封府。

不能健忘蛇胆，他将手伸进腥热的蛇腹，摸索着，摸索着，掐下那颗饱满的蛇胆。

可惜的是，她压根儿连开封府的门边都没摸着。

“传闻包大人要重审永州食子命案。”

数月堪堪而过，夫人诞下麟儿。满月宴上，亲朋老友都来道贺，他立于门首迎来送往，止不住地喜上眉梢。

那白森森的，清楚是小儿指骨。

他一个箭步上前，死死捏住那蛇的七寸，本要唤醒夫人，听夫人的呼吸骄易，便息了这动机。

那好办，价高者得。

他瞥见一条蛇，蜿蜒扭动，盘曲而上床脚，下一顷刻便要探入那帷帐当中。

既无精怪作怪，凶嫌又在第一犯法现场被抓个正着，此案实在没有重审的需求。

老者背倚山石，远远便冷冷盯着他，贰心中发毛，快步自老者身边走过。

既然明天开审，而她明日又刚好有空，那么无妨去凑个热烈，瞻仰下彼苍审案的赫赫威仪。

“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然得而腊之觉得饵，能够已大风、挛踠、瘘疠，去死肌，杀三虫。”

他低头看汤锅，身子一下子软了。

夫人的惨叫声唤起了家中的下人，那些个使女小厮纷繁披衣过来。他不解地看他们在门口乱作一团，那些个使女一迭声地骇叫，小厮们神采惨白。吵声越来越大，引来了邻居，然后是更多邻居，最后是衙差。

来不及经心筹办佐料，他急仓促在灶上的铁锅中倒入好几瓢水，生火，又折至砧板旁，顾不得剥皮去骨，吃紧抓起中间的菜刀，高低垂起，狠狠下刀，将那蛇身剁成一段段。好几次用力过狠，那刀深深堕入砧板当中，费了好些力量方才拔出。

可有致富良方？无他，脑筋活络罢了。

再然后，端木翠的面前，便多了一大海碗飘着两片青菜叶子的面疙瘩汤。

所谓人间正道是细粮。

“走啦，借一步说话。”端木翠仍然笑得热络，“我晓得有家面摊的面疙瘩汤做得不错，不如我请你？”

他双目充血，口中嗬嗬有声，操刀将那蛇剁成几段，救回的倒是被蛇的体液腐蚀至黏稠且脸孔恍惚的婴尸。

“老爷大吉，”小厮带着奉迎的笑，“夫人有喜了。”

独独他一人，操祖业捕蛇，由孑然一身而至怀拥美妻，进而兴宅屋、置地步，席中不缺酒肉，裁衣不短绫罗，出入不乏车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