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话 辞旧迎新[第3页/共4页]
那天甘宁彻夜未眠。他单独一小我坐在空旷的院落里,守着一方冰冷的石桌,望着高悬于夜空中的那一轮明月——此时正逢着中秋时节,月圆如镜,恰是阖家团聚的日子。他皱起眉头,将头埋在臂弯里。大好韶华,怎能就如许任它白白流逝?
恰在此时,一个江浪打来,狠狠地撞碎在船身,激起高高的浪花,一下子浇在他脑袋上。
“你是说阿谁碧眼紫髯的孙权?”苏小四声音变小,调子却进步了一些,“他才多大,成得了气候吗?”
“大哥,如许真的行吗?”苏小四摇点头,“还是谨慎些为好。”
马蹄扬尘风变色,刀锋相撞血四溅。一时候白刃相拨,马匹嘶鸣声、刀剑撞击声、士卒喊叫声、铜锣鼙鼓声混成一片。
不问归期,也不问存亡。
甘宁没再说甚么,只是无法地摇点头。分开临江城也有一段时候了,这些天里驰驱与得志成了家常便饭,夜晚他常常被各种百般奇特的梦惊醒。但常常在半夜醒来,他的面前都会朦昏黄胧地,闪现起同一个处所——青山、绿水、吊脚楼,另有青黛石板和黄梅断桥。
俄然闻声一个水贼来报:“大哥,前面就到荆州地界了。”
已经是男人汉了,竟然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嘟嘴叉腰。
一句话的工夫,甘宁已经策马跑远了。
“大哥,”他略显玩皮地露齿笑,玄色的头发密而稳定地挂在圆圆的脑袋上,“此后见了外人,就别喊我外号苏小四了,我大名叫苏飞,苏——飞。”
“你别立点小功就这么莽撞,”苏小四拉下神采,故作讽刺道,“别忘了,我们出来这一趟可没有太守的令牌——喂,你不怕有埋伏?”
“自古豪杰出少年。你别藐视这孙仲谋,他在江东招延漂亮,聘求名流。吴郡那些驰名的才子,像鲁肃、诸葛瑾之伦,都已经成了他的来宾。”
“……”
人们都说,游子出门便是客。
“沙沙姐,你也来了?”他敏捷地跳到岸上,额角上纵横着浅浅的汗渍,几缕金色的头发被黏在额头上,脸上的笑容灿若阳光,“跟着我的,足足有八百人。”
甘宁持续保持沉默。
“固然,”他喃喃道,“但是走上疆场,总比在这里惴惴不安地轻易活着要好。如果我能做到我想做的,说实话,丢了性命也值得。”
不错,沙沙姐你言中了。金龙他身上承载着的就是我幼年时的游侠梦,现在既然他死了,那么我的游侠梦,就再也唤不返来。
“无妨,”甘宁摆摆手,又斟一杯酒饮了一口,“孙家不是后继无人,他弟弟还健在。”
“这时候有自知之了然?”沙摩莉掩口轻笑,柳叶眉下的水灵眸子带着几分故作的责怪,“甘宁你看,这是棵菩提树。也是我们五溪蛮尊奉的崇高之物。你说,青灯古佛、菩提禅心,总比这乱世纷争、金戈铁马要好很多吧?”
都是出来闯荡的人,都不晓得前面究竟会有甚么等着本身——成与败,顺与逆,一由天命吧。
“想甚么呢?”甘宁瞥了苏小四一眼,“那小家伙年纪不大,武功了得。我本来想连他一块儿成果了,到底没下得了手。”
……
前人言,拜水为玄。玄,便是玄色。
甘宁听出来了,苏小四他话里有话。起首,从荆州到江东,其间要路过夏口,而扼守江夏的黄祖不是个轻易对于的角色;其次,嘴上说是如许说了,孙权将来能不能有所作为,还说不准呢。
翌日凌晨,朝阳初出,惠风和畅。许是这些日子度过得太仓猝,竟没来得及细看临江城的春季——谁晓得呢,或许这是甘宁在这里的最后一个春季了吧。临行前他决计到城里走了一趟——还是是头插鸟羽,身佩铃铛,但现在,城里却已然是另一番气象。原觉得那些饱受水贼扰乱的百姓会对他恨之入骨,但他却想错了。人们并没有像他设想的那样欣喜若狂。甘宁很想晓得这是为甚么,但他毕竟没有开口去问。也罢,不管你们如何想都好,归正我要分开了,并且这一去,便不问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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