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剖白[第1页/共3页]

延湄长久地昏睡了半晌才复苏过来，睁眼便瞥见萧澜近在天涯，两人天然又甜美地碰碰嘴唇，萧澜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话，延湄捂着眼睛不看他，萧澜笑出声，这回才抱着她去洗濯。

她记性极好，有些处所乃至能惟妙惟肖地仿照霍氏的语气，萧澜垂垂听出了盗汗——他一贯晓得霍氏的强势，就在方才也猜过霍氏能够会以太后的身份施以威压，再或者给延湄高高带上一顶“贤后”的帽子，训导她该母范天下，该给本身的夫君纳妃。

萧澜堵她的嘴，“朕让皇后好好想。”

延湄昂首看他，伸手摸他的脸，“澜哥哥。”

“是”，萧澜竟应了一声，渐渐放下茶盏，转头看着霍氏，霍氏冷哼一声：“你如果现在听哀家的劝，也还不晚。”

过了卯时，日头都已经升起来，皇后还是没人影儿，不过皇后没来，皇上却来了。

萧澜还是按例行了礼，也没回声，稍抬抬手，门外出去一溜儿小寺人，每人手里都拖着个大食盒，放下摆齐，竟有二十个。

延湄感遭到了，也直勾勾看着他，视野交缠，从星星点点，到明显悄悄，再到浓浓烈烈，延湄内心头像是有柔嫩的枝条，发了芽，柔滑又新奇，尽是朝气勃勃。

萧澜微微一顿，半晌，问：“是……母后？”

萧澜却掐着她的腰，说：“不。”

延湄看着他，裹起被子坐直了腰，萧澜摸摸她脑门道：“不晓得该如何说？记得几句就说几句。”

延湄与他顶顶脑门，慢吞吞应道：“她是母亲。”

延湄看他面色发白，伸脱手搂着拍一拍，说：“澜哥哥，别气。”

霍氏皱皱眉：“皇上这是要何为？”

萧澜一经想通前头，前面全懂了。

整整二十大盒，一模一样，满是松饼。

——她当日的确还没有想明白霍氏的话，可也并不是对霍氏的非美意全无所感，但是，她晓得萧澜已然没有了父亲，没有了兄长，没有了长姐，只剩下霍氏这个母亲。她没法像对傅夫人般对霍氏靠近，但是她想着萧澜，因尽力顾着这薄薄的情分。

萧澜抱着她坐起来，把身上的红纱扯开，拽了被子盖上，他把之前的事情想了一遍，问：“是在祭礼的那几日么？母后与你说了甚么？”

“嗯”，萧澜亲亲她，说：“莫听女官那些‘深明大义’的话，澜哥哥是天子，尚且没说甚么，旁人更没资格。”

延湄乏累得很，可又有点儿睡不着，两人靠坐在床头，小声说话，延湄又乐，摸萧澜一把，说：“澜哥哥，你如何这么都雅。”

“那是天然”，延湄仰着脸看他，说：“甚么松饼都没我都雅！”

萧澜啖了口茶，头也没抬道：“太后还记得，您与朕是母子？”

延湄沉默半晌，然后，将当日霍氏与她的对话，重新到尾，几近是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

这就是她瞥见的那座山，在萧澜内心。

延湄真被他逼哭了，一边儿扭动着身子一边用手背去抹眼角的泪花。

萧澜徐行上前，坐在方桌的另一头，挑眉：“太后看看，朕给您带了甚么来？”

——她听懂了。

那里是记得几句？

延湄拇指掐着食指指肚，说：“一点点。”

这一次，萧澜比以往都沉默，却也比以往都翻倍的凶恶。

延湄尤能如此，霍氏还是长辈，怎就不肯回赠分毫？

她都记得。

延湄眼睛里带出点儿黯然，手指在他面前虚画个圈，气道：“说了松饼！”

延湄瞪大眼睛看他，萧澜握着她的手覆在心口，脸有些红，道：“你要打澜哥哥几下出出气么？”

萧澜没明白，“松饼？甚么松饼？”

屋内服侍的宫女们相看一眼，莲姑忙挥挥手，打发他们退下去，亲身关上了明间儿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