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桐柏山中行道迟[第3页/共3页]
恰在这时候,身后又有马蹄奔驰声传来。
那人的脸孔也看不甚清楚,只模糊瞥见那人腰侧似有刀柄样的物什横出;那人身形也是非常的健硕,相隔颇远,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青衫文士俄而又自嘲一笑,说道:“唉,我已不在其位,多想也是无益――”
他侧过甚拿眼角余光瞥见三匹快马,马背上三名络腮胡子大汉,看似猎户打扮,但车夫眼瞎了才会真当他们是猎户。
或许是触及尘封的旧事里不堪回顾的影象,车夫长满精密皱纹的枯瘦脸上笼有一层淡淡的悲戚;继而他微微佝偻的身躯蓦地挺直起来,透漏出一股不甘雌伏的枭悍气味。
他右手持执马鞭缩在袖子里,左手抓着缰绳控马,手背与一小截腕臂透露在酷寒的氛围里,上面却有好几条狰狞疤痕交叉虬结。
“那些事都没有甚么证据,刺杀之说只是捕风捉影,卢兄不宜多想,”青衫文士不想车夫对朝堂诸公印象太坏,辩白道,“而民生凋蔽,山野之间盗匪比往年多起来,倒是究竟。”
“我这个老友叫徐武宣,相公在靖胜军任过通判,也许传闻这个名字!”车夫说道。
“另有十三四里路就到淮源镇――从淮源镇往西,路就不如何好走了,却还要有一百三十多里地才到泌阳县城,我们到淮源镇,歇一晚再上路。”
“王帅身故泾州,朝廷又将泾州等地割给党项人,靖胜军的民气就散了――朝廷担忧靖胜军的将卒思念故帅,便将本来的将卒都拆散开分置他处,另募新卒弥补。徐武宣就是当时回淮上故里。没想到我与他泾州一别,都十多年畴昔了,”
青衫文士有所踌躇,车夫也劝道:“大人就在淮源镇歇两天,老卢刚好抽个空去拜访一下十多年不见的老友。”
“真的?那我们真要在淮源镇好好的歇两天哩!”女孩镇静的叫道。
马蹄声似踩踏在车夫的心脏上。
“十多年不见?也是靖胜军的老卒?”青衫文士问道。
作为淮水的上游,位于桐柏山宽峡浅谷之间的河道,跟着地形的窜改时宽时窄;湍急的水流中,不时有一堆堆乱石、滩地暴露来。
车夫俄而又振色跟青衫文士说道,
他没有躲回车厢里去,悄悄拍了拍车夫的臂膀,说道:“王禀戴罪之身已是无用,有人感觉我犹是毛病,便叫他们取我的性命就是――卢兄技艺高强,此地又近淮源镇,他们必不敢跟卢兄多胶葛,还请卢兄送萱儿到唐州……”
他向来敬佩青衫文士的为人与高洁品性,担忧祖孙二人带一仆妇,在被贬唐州途中会有凶恶,才千里迢迢跟随护送,但是这时候听青衫文士这番话,想要安慰几句,却又不晓得从何提及。
“我是戴罪之身,对蔡铤他们行事已无毛病,没有甚么好担忧的,”中年人想要安然一笑,却难抑心间的凄楚,终是忍不住叹道,“我就是担忧蔡铤诸公贪功,没有实足的筹办,却冒然对契丹人轻起兵衅,留下大患没法清算啊!”
“相公,你与萱蜜斯进马车里去!”车夫蓦地说道。
要比青衫文士稍年青一些,竹笠下的面庞却也是枯峻,两鬓半染霜白,一双眼睛却另有着窥透民气的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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