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娑婆[第1页/共5页]
五鹿浑见状,亦是不急,探掌往脖颈上搓了一搓,踱步近前道:“朝廷之心膂,邦家之虎伥——幸亏鄙人一非说东忘西,二非浊眼昏花,于危急时,尚还忆得起贵家祠堂金樽内所留御笔。”顿个一顿,五鹿浑鼻内一哼,朗声接道:“鄙人初时若不提容兄,还则罢了,方一提及,倒似央请速死,好教销磨楼仆人一番打熬。”言罢,又再上前,单指往颈上血瘀点了再点,濡濡口唇,挑眉直面秦樱道:“既得钜燕老国主亲洒宸翰,奶奶怎不得速将这几幅墨宝好生收了,一并供在祠堂去?”
言罢,五鹿浑回眸瞥了一面,不屑哼了一哼,眼白一翻,一振袍尾,阔步便去了。
“暮年一些个乌七八糟事儿,鄙人但是羞口难提。待得瞧见了容兄,想来我也不太轻描淡写说上一句,也算顾念了兄弟之谊。”稍顿,五鹿浑两目大开,精光外露,未见游移,一字一顿低声道:“容兄岂会晓得,这世上,最脏的那里是甚的女人身子,最脏的,全不过民气才是。”
“说不准,容兄身上,流的本非容氏之血……”思及此处,五鹿浑心底一寒,禁不住龇牙咧嘴,腹内惊道:莫不是容老爷子发觉本相,手刃容兄父母,后则起兵失利,受刑作了人彘;秦樱得机,诸恨并雪,这方亲夺了其夫命去?
“你若想再探……甚的销磨楼受困女子……”秦樱蛾眉一耸,两目暗淡,“老朽全然不知之事……该当如何……回你?儿郎一再相逼……倒不如,就将老朽同欢儿性命……一并拿了去便是……”
但是虚虚按下膺内火气,转念再思,五鹿浑又觉李四友媒介倒也并非与理不通;至于秦樱弦外之音,也许是其依着光阴胡乱推断,不过巧得罢了,又或许,是本身此回南下正巧赶上趟儿了,其随口一提,压根儿便无甚的见于言外之意呢。
五鹿浑听得此处,面上已是嗒然若丧,想想地藏香其中典故,其总感觉秦樱定是有事欺瞒,也许,连那李四友也是老奸大奸,将些个因果藏掖起来,皆料定了他不会取了钜燕国主同容欢性命。
五鹿浑见状,还是不慌不忙,薄唇微启,懒声斥道:“况老于我身上施为一招,鄙人必教人于容兄身上讨还三次。”
一言方落,秦樱脑内旧事,便若钱江秋涛,接天劈面,浮涌而出。
五鹿浑讪讪一笑,摇眉应道:“奶奶之言,鄙人莫敢领受。不过是九死平生、历劫多幸,出来一瞧着宋楼奶奶身上新行头、面上新色彩,心内窃喜,无端矫饰了。”
稍顿半刻,五鹿浑探掌往其光秃秃的额顶一抹,目珠一转,自言接道:“况老自觉,由其为教众雕青,想来倒也保全了一干人等名声。”
“如果两两相悦,怎就后会无期?”五鹿浑口唇一撅,低眉于心下道:容欢祖父,但是早早西游;照我瞧来,李四友同秦樱二人,皆是不从流俗、行动脱略方是,不然其怎能一则撇了钜燕皇座,一则入了大欢乐宫?思及此处,五鹿浑自顾自咂摸咂摸口唇,目珠一转,倒是想起几日前容欢于祠堂内言及其祖时所发伤逝之辞,“人棍一只,偃息木椅……无甚声响,命为人取……”五鹿浑抬高了声儿,含混念叨了三五回,脑内抽不冷子灵光一闪,悄悄惊道:同历人彘之刑,若说顾问得宜,这容欢祖父怎就不能同陈腐王爷普通久寿?若容欢所言并非梦境,而是亲历,那取命行凶之人,当是何人?李四友早有诛杀容欢祖父之机,真要动手,且于宫变那日赐死便好,何需留待后日,多此一举?
眨眉工夫,五鹿浑立时将腮一鼓,探舌濡濡口唇,身形一闪,挡于秦况身前,沉声应道:“于销磨楼那处,为求自保,鄙人确是扯了大话;只是于容兄下落这等事体之上,鄙人言真言假,奶奶天然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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