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孤岛（十九）[第2页/共3页]

“承认甚么？承认本大老爷是享誉天下的风骚才子？这一点不是众所周知吗？还用得着再说一遍？”他满脸对劲之态，不管是何种景象，他总有本领让人恨得牙痒痒。

人的心，究竟是甚么面孔，究竟有多么难懂？

“我与大人在大理寺同事多年，经手案件无数，大人该当清楚，天底下再荒诞的来由也能让人举起屠岛，一块饼、一句话、一次冲撞屠人满门。一旦动了杀机，总有一千条一万条来由可找。这一点，底子不必问。”

高放一刹时神采大变，直愣愣的，瞠目结舌。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话信赖大人也深觉得然。”

“老夫人……或是打趣话。”

高放是个诚恳人，说出控告来心中惶惑，面上严峻，脑门上湿漉漉分不清是水还是汗。

“我本来想着，她那一根筋的脑筋想不出这很多把戏，但又转念一想，知人知面……不知心……”

“如果岛上没有第三人，那凶手就只能是大人您。”

“我为何要杀你？”

顾辰想了想，割肉似的下了决计，开口说：“那要么，十文？”

悠长的寂静，将光阴拉得冗长无边。这类时候，沉默催生思疑，沉寂萌发惊骇，而背影勾出重重杀机。

双手枕在脑后，身材放松，顾云山望着远方灿烂银河，嘴角挂着如有若无的笑，俄然间没出处地说：“我娘奉告我，我如许的人如果死了，是要成星的。我说我才不要，每天挂在山崖上树顶上多无聊，西北风都喝到吐。”

答复他的是沉默，夜悄悄，晚风拂过水面带来悄悄声响，火光照亮了半片天幕，高放的视野垂垂从起伏的水波上收回，一点点移向仰躺着的顾云山，终究落在他惨白漂亮的侧脸，久久不言。

一阵诡异但是各故意机的沉默。

顾辰抱着脑袋后退，被萧逸一把拉到身后，他取出一锭银子，“十两，顿时开船。”

“大人莫非未曾思疑过傅大人？”

顾辰道：“我不消攒钱。”

高放坐到顾云山身边，富强的草丛几近粉饰住顾云山大半张脸。

高放稍稍停顿，半晌后反复着他的话，仿佛在舌尖细细咀嚼，“大人说的在理，知人知面难知心。”

他的笑容敛尽，面色沉沉，“我娘从不谈笑。”

而他还在梦中，远眺水天一线，喃喃道：“是我……亲手绑住她，连我本身都起狐疑……”

“七爷要死了。”

高放回过甚来，过于惨白的脸在水里几近泡得起皮，见顾云山仍旧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的脚步并未停歇，在最远处看了好久，才鉴定，“看来余女人与傅大人是凶多吉少了。”

雨垂垂消逝，只剩他睫毛上藐小晶莹的水珠。

“我抢你的。”

“啪、啪、啪――”清脆的掌声，是顾云山为他鼓掌道贺。

“是我……害死了她……”他好似濒死之人在此生最后一刻交代遗言，断断续续如同私语，“老傅也没能上来，到底都是我的错……是我无能……”

顾云山躺在岸边草丛中，身材已达极限，一丝力量也无，只剩下这一口气吊着半条命。而高放仿佛天生合适游水，一身肥肉自有浮力，爬登陆还能坐起来走两步往船埠去。

天空下起细雨，湖面微澜。

顾云山轻笑出声，微光下，他的脸晦涩难读，但是却能清楚地通报着眼底的不屑，“好笑，为何就必然是我？”

雨下得六合间飘落一片昏黄哀思，是对逝去的、往生的，最后一丝驰念。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体例万试万灵。”萧逸咧着嘴，对劲地笑，“毛小子，跟哥哥学着点儿。”

“不怕。”他信心满满，“有月浓姐姐帮我，七爷打我，她打七爷，嘿嘿，我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