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活埋（十四）[第1页/共3页]

天涯乌云攒侧重雨，眼看就要负荷不起，狂雨将泄，夜风骤起。他徐行上前，借着纸灯笼微小的光，瞧见牌坊大街上横躺一人，俯身细看才知，是周大少被一刀割喉，各处鲜血。

周恕如梦初醒，跌跌撞撞爬起来，也顾不上何时那边，就在门前吹着冷风回想旧事，“做买卖要装大胆豁出去，与官府打交道则谨慎为上。这么些年除却银钱来往买卖资质，只要那么一件牵涉性命，却真逼真切错不在我……”

顾云山抬手支着太阳穴，并不再提被凶名片杀之事，再闭着眼问萧逸，疲累至极，“人都派出去了？”

“闭嘴！”他气急，心肝脾肺肾十足搅成一团，钝痛。“老爷的事你少管。”

周恕拖着残躯病体跟上，周夫人要劝，却让他抬手止住，恭恭敬敬跟着这位夜访奥秘客转入内堂。连宗子身后遗容都未曾见，万事要以彼苍大老爷的叮咛为先。

忽而风来，沙土迷了他的眼。视野一片恍惚，模糊约约似有人来，脚步极轻，方向难辨。

远远已经闻声哭声，似女人锋利的指甲划破沉寂夜空。周府的女眷都醒了，老长幼少都赶到前厅来，非论你至心冒充，都得在这一刻哭得身心俱碎才算过关。

顾云山轻笑，“这事听着倒像是孙淮那狗东西干得出来的。”

“长话短说——”

静悄悄的牌坊大街只剩下月浓与顾云山，另多加一具尚未凉透的死尸。

“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谁信？那野生夫极好，连阿辰都跟不住，更何况蓟州驻军，不过做做模样，吓吓人罢了。”

轰然一阵哭闹，似潮流扑向峭壁。顾云山耳中长鸣不辨方向，向前迈一步，竟然歪倾斜斜往地上扑，好歹月浓手快，一把接住他，捏着肩膀晃两下，总算复苏。

月浓不明以是，说话单凭赋性，安抚他，“你别怕，我庇护你呢。”

贰心中落定拍了拍灰站起家来，看着她芳华正浓的面孔，迷惑她究竟练了多少年工夫，方才与妙手颤抖，竟还能面不红心不跳的与他打趣，倒也对她生出些许佩服之情，但很快在被称作“一颗球”后碎成齑粉。他接过灯笼，问说：“你如何来了？不是让你看着周恕吗？”

鸡同鸭讲，话题没能再进一步。

第十六章活埋（十四）

目睹书童横尸当场，宗子下落不明，周恕惊怒之下双膝跪地失声痛哭。

周恕木然偶然，如同被抽走了灵魂，已剩一具行尸罢了。好歹被人拉着换上罩袍，不再是挂一件松垮内衣满街跑。

她说话时两只乌溜溜的眸子子透着人间新鲜力，并非未染俗尘的清透，应为尘凡之下的热诚，敞亮得叫人无所遁形，亦无从掩蔽。

“没有但是。”

顾辰有满腹委曲，眼看就要哭出声，“月浓姐姐，你不能如何对我……”

路上遇见周府仆人，担着门板把横尸街头的周大少抬回府内。

“等着吧，他总偿还会返来的。”顾云山面庞带笑，望向周恕，“你不还活着么？你活着就是最大的饵。”

而他怒在心头口难开，朝堂之上激辩群儒的架式都跑个没影，他越是听，越是脸红耳热如酣醉酩酊，他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才捡到余月浓这么个费事精。

顾云山抖开袍角，状似偶然地开口道：“说吧，有何内幕？凶抄本就为杀你而来，再不说，你明日必死。”

“老爷，老爷——”叫唤声由远及近，本来是跟着顾辰一并追出去的仆人满面错愕地折返来，喘着气跑上前，“大少爷没了。”

“好嘛，那我不说了。你们吵吧，持续。”她摊手，表示置身事外。

月浓捡起地上的纸灯笼走向顾云山，“顾大人，你如何像颗球似的满地滚来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