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送别[第1页/共3页]

柳云龙指了指一间房间，对宪兵们说：“我要跟这女人出来睡觉。你们总不能跟出去吧？”

柳云龙退后了十几步，朝着宪兵们挥挥手。

沈君平亦以浅笑对之：“有一种失利，叫做占据。堂堂中华岂能无人？我那两个儿子，一个在74军，一个在新四军，他们都可谓这个国度的脊梁。像他们那样的人，有成千上万。日本人的失利是迟早的事。”

沈君平笑了笑：“我哪一方的人都不是。我只是其中国的读书人――中国的读书人向来都是有骨气的。你若还当我是你的世叔，帮我个忙。”

柳云龙解开中佐礼服的领口，松了松领口，看着沈君平的宅兆说：“哦，那我们走吧。”

柳云龙亲手埋了沈君平。他扑灭一根烟，插在沈君平的坟前。

开门的是一个标致女人。这个女人三十岁摆布，肤光似雪，双目如同一汪净水。精美的五官，浅笑的神采让她脸上显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称身的一袭旗袍烘托出她的苗条身材。

沈君平倒在了落日的余晖当中。

柳云龙道：“说到女人，自从我受伤，就再没去霞飞路找我的恋人任素夕。好了，我不陪你了。你随便找个歌女睡觉去吧。”

柳云龙笑道：“不，另有钱。我在别人眼里已经是个‘汉奸’了。我现在只对女人和钱感兴趣。”

两辆汽车驶过繁华的上海街头，在霞飞路的一座公寓前停下。

舞厅内，灯光闪烁，觥筹交叉。都丽堂皇的大厅上方，吊着一盏富丽、精美的水晶吊灯。一群日本军官和他们的舞伴在舞池中摇摆着舞步。

沈君平安静的看着柳云龙：“你感觉能够么？”

在公寓二楼的一间屋子前，柳云龙敲了拍门。

沈君平用带着枷锁的手接过梳子，将头发梳的整整齐齐。

任素夕豪宕的直接用双手搂住了柳云龙的脖子：“你这个天杀的。还晓得来看我？”

柳云龙上了门口的一辆汽车。两名宪兵上了同一辆汽车。别的四个宪兵则坐上了前面的汽车。

柳云龙勉强让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这些年，我抓过的反日人士没有三百也有两百开外。我如果怜悯他们，就不会穿戴日军中佐的礼服了。”

“世叔，你这是何必呢？日本人已经占据了大半其中国，做无谓的抵当，又有甚么意义呢？”柳云龙浅笑着对沈君平说。

她的丈夫胡勇，亦是军统特工，跟她是军统的“事情伉俪”干系。胡勇只晓得任素夕勾引梅构造的柳阎王是为了获得谍报，并不晓得柳阎王是军统安插在梅构造里的“鱼肠”。

柳云龙说：“甚么忙？”

柳云龙一把搂住任素夕：“他风骚他的，我们风骚我们的。”

柳云龙进到公寓当中。六名宪兵寸步不离他。

北川宫一脸严厉的说道：“我可从未拿义兄你当甚么‘汉奸’。我只拿你当我最好的朋友。我们的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的国籍，不是么？”

六名身穿便装的日本宪兵来到柳云龙面前。

柳云龙说：“把这个老头子埋了吧。再如何说，他跟我的父亲还算有几分友情，算是我的世叔。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尸身喂了乌鸦。”

沈君平笑了笑：“我不能蓬头垢面的去见列祖列宗啊。借我把梳子。”

透过狭小的门缝，柳云龙朝外看了一眼。宪兵们正在抽着烟，毫不客气的吃着客堂里的生果。

七十岁的贩子沈君平，衣衫褴褛，浑身伤痕，站在法场之上。他的劈面，站着十几名日本宪兵。

柳云龙的中佐礼服口袋里，恰好有一把梳子。他递给沈君平。

柳云龙学着西方人的模样，无法的耸了耸肩膀：“好吧，世叔。你现在只剩下两个挑选。如果你是蒋先生那方的人，能够高呼三民主义万岁。如果你是共产党那方的人，能够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