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夜访[第1页/共3页]
这是座两层的阁楼,中间一道配房,前面抱厦暖阁齐备。
“少夫人,姑、姑爷来了。”
攸桐坐了会儿,只觉傅府家风颇严,那对孪生姐弟十三岁的年纪,跟祖母应对之间非常端方,而傅煜父子又是领兵之人,这半天说话都颇严厉。直到一盏茶喝完,外头才传来模糊笑声,旋即,老夫人脸上也暴露笑容,“来了。”
傅家雄踞齐州,府邸占地极广,屋舍也宽广。因这一带有几处起伏斜坡,草木碧绿,树隐蔽日,阁楼外便没修围墙,只远远拿一人高的篱笆围着,周遭种的地锦爬满围墙,夏季里浓绿苍翠,夏季则枯枝交叉,是道天然樊篱,亦与周遭景色浑然融为一体。
当中的老妇人发髻灰白,秋香色的锦衣质地宝贵,手上那枚猫儿眼应是西域来的,非常贵重,只是身子不大好——夏末的凌晨气候和暖,她头上却围着暖帽,手里抱了金丝暖炉,想来是畏冷而至。
即便这婚事颇多猫腻,她毕竟是傅家明媒正娶迎来的少夫人。备好的礼品奉上,对方都接了,也各有东西送她,太夫人和沈氏不冷不热地喝了茶,因傅家外务是她俩管着,便提点几句。
六年前一场恶战,傅煜的堂兄和亲大哥皆战死疆场,其母田氏也因丧子后悲伤过分,在病榻缠绵好久,于次年忽然长眠。
十余年杀伐交战,早已养成精干爽快的行事脾气。傅德清屏退旁人关了门,也不弯绕,直白道:“昨晚撇下魏氏,睡在书房了?”
见伉俪俩出去施礼,傅老夫人眉间暴露笑意,指了指底下的空位向傅煜道:“你伯父有点事担搁,待会就过来,先坐。”而后瞥了攸桐一眼,点了点头,没多吭声,只回身跟前面那对龙凤胎说话。
“哎。”老夫人脸上堆满了笑,将他搂在怀里,满脸慈爱,叫长房世人入坐。
按说,兵不常将、将不常兵,傅家在这位子待几年,便该按例调往别处。
攸桐笑着接了,趁人不备塞一枚到嘴里,抬起眼,恰好跟小姑子猎奇的目光撞上。
她进门至今,这对孪生姐弟便没多看她,原觉得他俩是跟傅煜一样心高气傲,满怀成见,这目光瞥来,攸桐才恍然明白,少女虽不言不语,公开里也打量她呢!
比起旁人的端方举止,他年纪小,因是六年前留下的遗腹子,又格外得宠嬖,进门后蹬蹬蹬跑过来,直扑到老夫人怀里撒娇,“太奶奶!”
攸桐内心有了数,便觉结壮很多,当下命人将先前堆积在配房的行李和嫁奁取出,或是收整后锁起来,或是摆到住处起居用,繁忙了一整日,竟累出浑身香汗。
……
再往中间则是一对少年男女,同胎双生的姐弟俩,面貌有九分类似。
“我不在乎娶谁。当初既应了婚事,就不悔怨。”傅煜在书房踱步,见傅德清桌上有把比来网罗来的匕首,拿在手里掂了掂,声音冷酷而漫不经心,“魏氏是南楼的少夫人,摆着就是,但也仅此罢了——这匕首不错,刘铁匠送的?”
旋即,春草仓猝奔进阁房,神情有点慌乱。
不过看天井甬道旁和树下草丛富强,明显平常无人踩踏,亦可见傅煜甚少踏足这里。
远嫁之前,攸桐也大略摸过傅家的底。
紧随厥后的,是个六岁的小男童。
“嗯。”傅煜答得不咸不淡。
傅家世代居于齐州,祖上也出过几位驰名誉的将领,只是没成气候。真正握住权益,是在傅煜的曾祖父头上。彼时朝中内斗,边疆不稳,比年皆有战事,傅家男儿勇猛善战,连番建功后,便领了永宁节度使的位置。
伉俪俩昨日拜堂结婚,除了傅煜丢下的那句叮咛,实在还没说过话。现在傅煜肃眉沉目,一副懒得理睬旁人的模样,攸桐更不好攀扯闲谈,一起沉默无言,只剩脚步轻响,衣裳摩擦出窸窣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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