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鉴取深盟(3)[第1页/共3页]

梁九功在外头，本生着几分担忧，怕这个年过得不痛快，听着暖阁里二人话语渐低，厥后箫声渐起，语声微不成闻，细碎如呢喃，一颗心才放下来。走出来交代上夜的诸人各项差事，道：“都谨慎服侍着，明儿大早，万岁爷还要夙起呢。”

她浅笑道：“主子不会唱甚么歌了。”天子便从案上取了箫来，说道：“不拘你唱甚么，我来替你用箫和着。”红烛滟滟，映得她双颊微微出现红晕，只觉前人所谓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亦不过如此。琳琅浅笑道：“万岁爷如果不嫌弃，我吹一段箫调给万岁爷听。”天子不由非常不测，“哦”了一声，问：“你还会吹箫？”她道：“小时候学过一点，吹得不好。”天子笑道：“先吹来我听，如果真不好，我再拿别的罚你。”

琳琅道：“你今儿这是如何了？常日里只见你说嘴好强，今儿倒只会哭了，大节下的，快别如许。”

天子翊日有元辰大典，公然早早就起家。天还没亮，便乘了暖轿，前呼后拥去太和殿受百官朝贺。乾清宫里顿时也热烈起来，寺人宫女忙着预备后宫主位朝贺新年。琳琅怕有闪失，先回本身屋里换了身衣裳，刚拾掇好了，内里却有人拍门。

这一套繁文缛节下来，足足两个多时候，回到西暖阁里，饶是天子精力好，亦感觉有几分乏了，更兼吃了酒，暖阁中地炕和缓，只感觉烦躁。用热手巾擦了脸，还未换衣裳，见琳琅端着茶出去，这二三日来，此时方得闲暇，不由细细打量，因是年下，可贵穿了一件藕色贡缎狐腋小袄，灯下模糊出现银红光彩，衬得一张素面晕红。心中一动，含笑道：“明儿就是月朔了，若要甚么犒赏，眼下可要明说。”伸手便去握她的手，谁想她仓促今后退了一步，天子这一握，手生生僵在了半空中，心中不悦，只缓缓收回了手。见她神采凝淡，似是涓滴不为之所动，心中愈发不快。

这一日是除夕，天子在乾清宫家宴，后宫嫔妃、诸皇子、皇女皆陪宴。自未正时分即安排宴席，乾清宫正中地平南向面北摆天子金龙大宴桌，左边面西坐东摆佟贵妃宴桌。乾清宫地平下，东西一字排开安排内廷主位宴桌。申初时分两廊下奏中和韶乐，天子御殿升座。乐上，后妃入坐，筵宴开端。先进热膳。接着送佟贵妃汤饭一对盒。最后送地平下内庭主位汤饭一盒，各用份位碗。再进奶茶。后妃、寺人总管向天子进奶茶。天子饮后，才送各内庭主位奶茶。第三进酒馔。总管寺人跪进“万岁爷酒”，天子饮尽后，就送妃嫔等位酒。最掉队果桌。先呈进天子，再送妃嫔等。一向到戌初时分方才宴毕，天子离座，歌女起，后妃出座跪送天子，才各回住处。

琳琅道：“佟贵妃那边，我们那里能够说得上话。连荣主子都没有体例，何况我们。”画珠急得泫然欲泣：“这可如何好……私相递授是大忌讳，安主子夙来又和浣衣房有芥蒂，只怕她们这回……只怕她们这是想要玉姑姑的命……”说到这里，捂着脸就哭起来。琳琅晓得私相递受此事可大可小，如果安嫔成心刁难，指不定会咬准了此中有私交，只消说是不端方，便是一顿板子打死了事，外头的人都不能晓得，因为后宫里措置很多事情都只能含混其辞。她打了个寒噤：“不会的，玉姑姑不会出那样的事。”画珠哭道：“我们都晓得玉姑姑不是那样的人，可他们如果想置玉姑姑于死地……给她随便安上个罪名……”琳琅忧心如焚。画珠道：“琳琅，到现在玉姑姑只能希冀你了。”

琳琅不由瞧了他一眼，笑意从颊上晕散开来，竖起长箫，便吹了一套《凤还巢》。天子盘膝坐在那边，笑吟吟听着，只闻箫调清丽难言，心中却模糊约约有些不安，仿佛有桩事情非常要紧，偏生总想不起来，是甚么要紧事？琳琅见他眉头微蹙，停口便将箫管放下。天子不由问：“如何不吹了？”她道：“摆布万岁爷不爱听，我不吹了。夜深了，万岁爷该安设了，主子也该辞职了。”天子并不肯放手，只笑道：“你这捉狭的东西，现在也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