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做冷欺花[第1页/共3页]
她愣了愣,像被揭了疮疤似的疼了一下,低头道,“都城的。”回了回味儿,是不是该和他套套近乎呢,幸许他一欢畅就给她抓药了,便道,“大人是那里人?”
锦书一时不知如何开口,那人戴着貂鼠的暖帽,穿戴深蓝色的琵琶襟马褂,一味低着头,也看不出是甚么官职,她只得福了福道,“给大人存候了!我是慈宁宫的宫女,来给太皇太后抓两味药。”
那人的视野又落在药方剂上,悠悠然道,“没在慈宁宫见过你,你叫甚么?”
锦书脖子背面一凉,不由放轻了手脚,憋了一会儿想再求求,刚要开口,那位太医道,“你故乡那里的?”
锦书忙道,“崔谙达节下忙,就让主子来,大人把分量写在纸上,回了慈宁宫由姑姑再过称的,坏不了端方。”
锦书暗咂了咂嘴,本来是南苑人,难怪那么傲气!觍脸笑了笑,“大人进宫几年了?”
她拍了拍身上的雪沫子往宫里去,上书房里有朗朗的读书声传出来,她微有些恍忽,这个处统统好些年没来了,之前本身也和兄弟们在这里读书习字,现在人面不知那边去,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父亲也已不在了,她从主子沦为了主子,再踏进这里,早已物是人非了。
一抬眼,竟见那皂靴上绣了斑纹,分不清是龙是蟒,张牙舞爪的,再看那袍子下摆,横幅的八宝立水,上方竟然有十二章祥纹里的宋彝和海藻,她大骇,方想起来,他固然鼻音很重,可嗓音没变,为甚么她先前没听出来,一根筋的觉得凡是在太病院里的都是太医?早传闻天子常本身给本身抓药,之前只当是讹传,谁知真有如许的事!怪道南三所里没人,想是都给他哄出去了,莫非他要学秦始皇炼长生不老药么,为甚么连个把门的寺人都没有?
那人复昂首看她,紧抿着唇,眼里有切磋之色,锦书被他这么一瞧顿觉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内心惶惑的跳,像被人捏着了甚么把柄似的,此人的一个行动,一个眼神都叫她不安,她暗蹙了蹙眉,方道,“劳大人替主子抓药,主子好归去交差。”
那人听了也不客气,直接将臼往前一推,“杵成沫子,不能有块儿。”
他提起笔在砚台里蘸了蘸,顺手从左手边的一摞纸里扯过一张,铺平了拿镇纸压好,边写边道,“开五帖,艾草各二两,红花各八钱,使着好了再来。”
锦书急火攻心,心想傻等着也不是个事儿,这一担搁得担搁到多迟早去啊,就把铜臼一放,肃了肃道,“既然大人眼下忙,那主子往储秀宫的御药房去,主子辞职了。”
那人见她要走方直起了身子,微一哂,“返来,我说不给你抓了吗?脾气倒不小!”
锦书应个是,把臼往边上挪了挪,满觉得他腾脱手来了就能给她抓药了,谁知那人从柜台背面走出来,往中间听差房的椅子里一坐,喝着暖壶里的茶,烤着炭盆里的火,落拓的阖上眼打起盹来。
长得是不错,就是脾气差了点儿,把她当安排一样,都没空来理睬她,锦书耐着性子又给他道福,“大人,主子急等着交差,请大人行个便利。”
锦书应个是,又趁着施礼的当口躬身窥测。那人仿佛发觉了,一敛眉,俄然昂首直视她,面上似有不耐,沉声道,“你瞧了我半天,到底在瞧甚么?”
他笃悠悠离了椅子走过来,锦书这才看清他的袍子是开四叉的,内心倏然一跳,大英以开叉为贵,布衣只许穿不开叉的“一裹圆”,官吏士庶开两叉,只要皇室宗亲才开四叉,他是宇文家的人啊,那长了这么张脸就不敷为奇了。
锦书丈二的和尚摸不着脑筋,还在思忖他到底是甚么人,莫非宗亲里有人在太病院供职么,又不能问,只得曲了曲腿,“多谢……大人。”
请收藏本站:m.zbee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