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宿命之结（下）[第4页/共4页]

现在在做的，不过是早就该做的事，现在所弥补的，是早就欠下、已经没法补足的孽债……

与他对视着，绮雯也温馨了下来，说不清现在是气愤，不甘，绝望，还是打动。

现在他已然束手无策，与其眼看着源瑢与绮雯同归于尽，他甘愿陪绮雯共死，将其他统统留给源瑢，也就不那么难了解了。

他眨着眼睛，浑浊暗淡的眸子垂垂清敞亮光了起来，心底余下一个清楚的声音——看起来，错的，公然只要我一个，好人，公然只要我一个，只要我一人是合该去死的，既知如此，何必还要缠累别人？

绮雯目睹他衣袍散开就要坠下，急得张口就要大呼出来，忽感一股大力抓住本身肩膀，将本身狠命推向身后。天子已从一旁猛扑上来，推开她的同时奋力探脱手臂朝雕栏外坠下的潭王抓去。

对她的情意一向都很庞大，连他本身都难以言明。那或许不是倾慕，不是爱，最多只能算是赏识，不管如何，他确是至心恋慕着二哥能有个她的。

“待其间事毕，你二人马上代朕调集六部阁臣草拟遗诏，本日因昌匪余孽进宫反叛，导致宸妃赵氏遇害身亡，朕悲伤其死，自裁相殉，国需长君，朕特留遗诏，传皇位于潭王白源瑢，并立其宗子为太子，封朕之亲子白澍筠为秦王，交由太后亲身扶养。望众臣躬倾力帮手新帝，力求大燕复兴！”

悄悄的对视之间，绮雯也苍茫了起来。遇见了一个没她就活不下去、宁肯放弃帝王之位、置襁褓中的亲子于不顾也要陪她共死的男人，到底是她的荣幸，还是不幸？到底她是该愤懑，还是打动？

木栏愈发锋利的吱呀声中，只听“哒”地一声轻响，他已拆开了带扣，一举扯开了整条玉带抛去了一边。

看来我还真是本性仁慈啊，竟然仅为听了他那几句逻辑牵强的自我辨白，就怜悯了他，谅解了他，不忍心要他死了。

现在他们兄弟两个，一个为救心上人而谋夺皇位，一个又为老婆将死而决定殉情，恰是合了他们家属这个传闻，算不得有多古怪。

畴前起意杀她是为谋皇位，至今仍对峙要杀她已属畸形执念。他实在从没恨过她，反而应当算是喜好她的。

仿若一瞬回到了幼年之时，深夜间听着幔帐外的乳母与值夜的宫女们声音低低说着话，“平生下来就克死了亲娘，这么命硬不祥的种儿，幸亏皇后娘娘也敢养。”

本来，是他用另一只手扯开了肋下的衣衿系带，随后又去解扣在腰间的玉带，那已经是牢固这件曳撒在他身上的最后纽带。

或许我早就该死了，如果早在出世之前便死了，母亲能够至今健在；如果早在幼年时死了，二哥便能过得欢愉些；如果早在一年之前死了，她也还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