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赵氏灵堂[第1页/共6页]

可贵晴了天，大伙儿都不由自主地神清气爽，真是要决计板着，才气不在这场合喜形于色。

他们多是平头百姓，仕进的最高也不过七品，对朝中大事只要些传闻，不清楚内幕。赵老侯爷风景半生，也不怎地，前阵子竟有他里通内奸、谋逆不轨的动静在都城疯传，众族亲都不免胆战心惊。

自打数年前老侯夫人过世，大少爷守孝结束娶了大奶奶刘氏进门，平远侯家与族亲的来往就突然减少，到近两年，族中亲戚几近没人敢来登门了。

“大蜜斯！”一名仆人仓促跑进，呈上两份拜帖，“内里来了两位大人记念，马上便要过来了。”

这话说得调子微颤，楚楚不幸，却又机锋埋没，听得刘氏一时语塞。

虽说鸟笼上缠着白绸，狗身上也绑了白粗布，却显不出一丁点丧事该有的哀戚氛围。

老太公肝火斐然，过来冲着赵仕进责问道：“大少爷枉为赵家宗子，莫非眼看着你媳妇如此屈辱公爹、凌辱你亲妹子，竟都不来管上一管的？”

众族亲更是讶然震惊。侯府内宅的事他们不知详情，但确切都传闻一年前绮雯沉痾难愈，几乎丧命，也模糊传闻与长嫂的逼迫有关，想不到内幕竟是如许。

刘氏见犯了公愤，不敢再闹下去，只好就着仆婢过来搀扶劝说，灰溜溜地起家退开，最后干脆钻进阁房，绕出后门遁走。一时也没人有空去理她。

老太公也同意这一猜想。归正这位大奶奶的理家本领之差，只看面前就能晓得：客人都上门了，灵堂都还未安插好，连个像样的待客之处都没安排，知客忙着批示下人安插灵堂，竟命人草草在院里摆了些方桌和条凳，倒上些半冷不热的茶水，就算是将他们给打发了。

老太公仍在为烛灭香熄的怪相惊魂不决，只想着让死者瞑目才是首要，再被她磨了这几句，就活了心，磕磕巴巴道：“说……说的也是……”

有人上前抹稀泥，劝说刘氏从长计议，刘氏哭哭啼啼地说：“本来公爹生前对雯儿的婚事早已有所筹算，与对家都已谈妥了，可惜尚将来得及过定，他便去了。现在只需来个长辈替他出面主事就好。”

刘氏在公爹的灵堂上脱手脚是为不孝，犯的是“七出”的头条重罪，再加上无子、善妒、多言都是明摆着的，七出犯了四出，就此被休也是理所该当。

绮雯眉眼含悲，哽咽了两声道：“再说了，爹爹是突发芥蒂而逝，百口无一人提早推测，又何来病重唯恐担搁之说呢？”

说话间灵堂终究安插好了，知客出来领族亲们出来烧香祭奠。赵顺德还未入殓，正被停在侯府正厅里的箦床上。

却在这时，只听一个清澈的女子声音自厅别传来：“老太公请慎言！”

赵仕进仍跪在地上，畏畏缩缩地看了眼刘氏，低声道：“我管……我管……管不了。”

赵大蜜斯一身重孝，头上简朴绾个弯月髻，连素银簪环都未插戴，只在鬓边簪了朵白线绒花，脸上也未施脂粉，眼角还略显红肿，走来堂前，掖手而立，仿佛一株亭亭立水的含苞白荷。

依这时的端方，还没结婚的都算未成年，本家女眷不必严格避讳。四周不管老幼，多少都与绮雯血缘相连，男客都算不得外男，还多是长辈，论起端方，天然是她这个二十几岁的年青媳妇比绮雯更该躲避。

世人均感心伤，老爷子刚过世，儿媳妇就拿他死不瞑目来做筏子坑害他女儿，这对父女也不知该说谁更不幸，想到这里，大伙对刘氏这个祸首祸首更是满怀厌恨。

“谁知今上的意义，是不是一了百了呢……不过既是现在尚未降罪，想必是吧。”

谋逆之罪但是要判族诛的，他们这些连秋风都打不着的赵氏族亲要再被连累，真是冤沉海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