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威逼[第1页/共4页]

他统统的愤激无法、心灰意冷、感同身受，淡然的洞察与刻骨的煎熬，俱在这一笑当中。

“为将者，就是君王手中的一把神兵利器，傅深当然锋锐难挡，可一把刀如果设法太多，就不那么让人放心了。为臣者，有的忠君，有的忠天下。傅深和他叔叔傅廷信一样，是个忠天下的臣子。”

“说来听听。”

傅深闭了闭眼，神采在雨水的浸泡下白的近乎透明，水珠顺着发梢眼角滚落，陈迹蜿蜒，过于肥胖的下颌和脖颈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易碎来：“实在我晓得，就算在这儿跪断了腿也没用，只是到底意难平……我是不是又欠了你一小我情？实在对不住了。”

这事他向元泰帝禀告过，元泰帝应当也明白太子这条战略中有多少私心。但是比起挟制傅深，这点私心在他眼里或许不值一提。

时移世易，当年元泰帝有多倚重傅家，现在就有多顾忌傅深，乃至到了不除不快的境地。

太子孙允良，他与傅深有甚么深仇大恨？

元泰帝阴恻恻地问：“田通，外头气候如何，靖宁侯身子骨可不健朗，别给冻坏了。”

严宵寒的心脏蓦地跳错了一拍，乃至顾不上失礼，错愕地盯着元泰帝：“陛下？”

“但是严大人，君子立世，有所为有所不为，北燕铁骑守家卫国，数十年的英名荣光，如何能因我一己之私，变成千古骂名？”

傅深说：“本日之辱，来日必还。”

傅深眨掉睫毛上的水珠，俄然笑了。

元泰帝正暗自气恼严宵寒不知好歹，听了田公公的回报，神采阴沉的几近滴水，咬着牙根道：“去，把刚才那番话再给严爱卿反复一遍。”

“你承诺他了。”

严宵寒缓缓展开圣旨。

甚么玩意！这也太荒诞了！

他终究明白了天子的意义。

言下之意，如果没想清楚，就一向在这里跪到死吧。

这句话如同当头一盆冷水，瞬息间让严宵寒从震惊中沉着了下来。不消多说，赐婚的后果结果主动在他脑海中连成一线：难怪都城中俄然有流言呈现，难怪方才太子用那样的眼神看他，这统统早在他们的打算当中。天子对傅家顾忌看来已非一朝一夕……那傅深遇刺受伤回京这一系列事件，是否也是打算的一环？

唯有傅深故辙在前，给这金光光辉的将来镀上了一层暗淡赤色。

严宵寒目不斜视地走到那道笔挺的背影面前，居高临下，冷冷隧道：“陛下不会晤你的，别白搭工夫了，归去吧。”

“奉天承运天子诏曰：镇国将军靖宁侯傅深，颖国公傅坚以后，筮仕六载，功劳累著，威震敌夷，克忠报国，朕视以摆布，兹以覃恩。左神武卫大将军飞龙卫钦察使严宵寒，都城世家以后，宿卫忠正，宣德明恩，英姿俊朗，允文允武，朕甚嘉之。二人良缘天作，今下旨赐婚，责有司择谷旦结婚，望汝二人同心同德，敬尽予国，勿负朕意，钦此。”

比这张赐婚圣旨更荒诞的是，严宵寒看到它的第一反应，不是气愤，而是一种冷冷的称心。

严宵寒的确要被这父子俩气笑了。杨思敬是杨皇后兄长的儿子，太子的表兄，因皇后之恩受封从三品右九门卫将军。傅深再落魄，也是颖国公府嫡宗子，朝廷一品大员，疆场上厮杀出来的靖宁侯。杨思敬算甚么东西，一个恩荫上来的纨绔，真当北燕军二十万铁骑都是死人吗？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这都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严宵寒伸脱手，筹算扶傅深起来，总在这儿淋雨不像回事。谁知手还没碰到他，那人俄然毫无前兆地往前一倾，幸亏严宵寒眼疾手快，伸手一捞，傅深一头栽进了他的臂弯里。

“梦归，你跟在朕身边好久，是朕最得用的肱骨，”元泰帝道，“你与傅深分歧，只要迈出这一步，将来前程不成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