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初露锋芒[第1页/共3页]

“如果月华猜想不错的话，这幅绣作所用绣线乃是选用百鸟羽毛，捻进极细极韧的金蚕丝，所做的绣线。那金蚕丝十六根方才分解一根头发粗细，羽毛遴选极轻极柔而又最富有光芒与亮度的绒毛，活生生从飞鸟身上拔取，每个部位纤毫之间都极其抉剔，半丝都错不得，一只飞鸟最多出二十八根羽毛，然后用最尖细的绣花针绣成。”

月华一席话，娓娓而谈，并无分毫夸大，掌柜听得大汗淋漓，只觉后怕不已。刚才所说的敬献之言，不过是借以调侃长安无人之意，但如果果然传到宫中去，不免不给本身招肇事端。

这幅《百鸟朝凤》莫说百鸟之王的凤凰扼杀了多少孔雀，单就那一只只不起眼的雀鸟，更是杜鹃泣血，百鸟哀鸣，怕是捕杀了不计其数的生灵，来成绩这副富丽血腥的《炼狱图》。

掌柜更加对劲：“此乃我南诏的珍宝，乃是精挑细选二十名眼明心亮手巧的绣娘不分日夜，轮番赶制出来的绣品，代价连城，希世难求。我南诏使节便筹算将它在太皇太后寿诞之日献上去，请长安浩繁有识之士品鉴一番。”

习武之人有武痴，恋画之人有画痴，凡是精于一样，痴迷于一样事物的人，对于此中佳构都会有一种难掩的偏执，月华亦是如此。她恨不能踮起脚尖，跃进那绣作当中，成为此中的一只鸟，一朵花草，满面痴迷。

“掌柜的如果不怕太皇太后降罪的话，便固然将这幅绣作献上去。”

“那我送女人归去，他日再行报答。”

他冲着月华打恭作揖，满脸惶恐：“多谢这位女人点拨，不堪感激。”

邵子卿想挽留，张张嘴，应是顾忌到屏风前面的人，遂只能歉意地笑笑，客气两句，将月华送出布庄门外。待到摆布无人，方才有些不舍地酬酢：“克日朝中事件繁忙，一向不得空去看月华女人，不知可好？”

邵子卿仓猝回身，面上已经带了嬉笑：“殚精竭虑数日，好不轻易相中这一样贺寿的物件，转眼就泡了汤，子卿正在惊骇如何面对您呢？我将来一年的俸禄，这些光阴都被罚得七七八八了。”

“这......”

她看邵子卿神采，明白这屏风前面的人并非是店铺里的甚么管事，而是与邵子卿熟谙，也不晓得为何这般奥秘，竟然畏首畏尾地躲藏起来，想来应当是避着本身呢。

月华想走，思忖半晌，方才鼓足勇气：“邵公子大恩，月华尚且无觉得报，举手之劳，又何足挂齿？月华请绣庄里的绣娘为邵公子赶至了一件雪绸锦袍，如果您此时得闲，烦请屈尊移步绣庄，容月华表示感激之意。”

陌孤寒一声轻哼：“少拿你哄女人那一套口是心非的蜜语甘言来蒙骗朕。”

“此事不过刚巧，当年我父亲南征南诏班师返来之时，曾经给我带过一件雀羽织就的褙子。母亲叹服不已，但听闻织法以后，便不答应我穿戴，说会放纵杀孽。那幅绣作色采那般明丽，色采突变，更是生取所得，尚留一线朝气在其上，令人不忍目睹。”

掌柜的没想到月华看似温良平和，竟然说出这般咄咄逼人的话来，并且本身底子没法回嘴。南诏现任赞普钟想要凭借吐蕃，有不轨之心，路人皆知，月华这是借“子嫌母丑”讽刺南诏。

她笑笑，惊骇邵子卿出言回绝本身，抢先替本身解了围：“是我太心急了，策画下来，许是这时候锦袍还未绣好，他日我遣人特地送去府上的好。本日我另有事，便先行告别了。”

掌柜汗颜，一时之间，应也不是，回嘴也不是。

邵子卿难堪地看了月华一眼，月华就晓得了他的意义。邵子卿乃是长安第一学士，自夸见多识广，本日却被难在了此处，来日如果果然朝堂上相见，岂不难堪，有损长安王朝的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