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66章[第1页/共3页]

没多久，小丫环便返来禀报, “晏公子昨晚半夜返来的, 刚起家。”

她踱步近前，低声道：“明天脱手的，会是谁？”

这就更古怪了，玉嬛心中已有五分笃定，抬眸对上梁靖的，那双眼睛深沉内敛，藏纵情感。这态度，明显也是有鬼。她咬了咬唇，低声道：“晏大哥别怪我多心，比来府里碰到的费事很多，很多事都得留意。我年纪小，做事若不全面，还请谅解。”

玉嬛遂掩上屋门，回身觑他，“这件衣裳熏了香，但晏大哥闻不出来，对不对？这叫五合香，是在淮南配的，香气很淡，若不是长年用的人，大多辩白不出来。全部魏州城里，用这寡淡有趣熏香的也就这里。昨日父亲遇刺，有人脱手相救，我闻到了这股味道。你说……”

“半夜。”

这类事当然没法悠长坦白，只是没想到她看着懒惰娇软，不争不抢，却会心细至此。

这蓦地折转的态度叫玉嬛微愣，随即点了点头，又摸索问道：“既然你伤都病愈了，为何还留在这里？晏大哥，你究竟是甚么身份，如何晓得昨日会出事，及时来救？”

“阿谁戴面具的人是你，对吗？”她问。

“是啊。看来比来真是不承平，先前有人追杀你，现在另有人刺杀朝廷官员。”玉嬛将他核阅般看了半晌，径直往院里走，“晏大哥这会儿闲着吧？有件事想跟你就教。”说话间，裙裾微抬，纤秀窈窕的身影便进了院门。

实在那一缕香味转眼即逝，幽微之极，她也不甚确信，只是有些许思疑，加上那人来得太巧，才会想到梁靖，并无多少掌控。但是现在看梁靖的神情，却多了几分掌控。

仲夏的凌晨仍有些许凉意, 带着点潮润的晨风吹在脖颈脸颊，如有清冷泉水浸润而过。

——想来宿世她在宫中虚与委蛇，御前服侍、刺探动静，为永王夺嫡添了极大的助力，就是靠了这份警戒心细，在两度家破人亡，背负重重仇恨后，进宫冒险前行，将满腹心机藏在端庄贵重的女官装束下。

四目对视，她的目光清澈，像是一汪秋水，能荡到民气底里去。

梁靖依言接过，闻了闻，就是平常衣裳的味道，没甚么分歧。

“还好，有人脱手相救。”

门边一架紫藤开得恰好，一串串簇拥绽放，带着点潮湿露水。

“那么——”玉嬛忽而笑了下，快步走到床边，取了那套叠好的衣裳递给他跟前，“你闻闻，这上头是甚么味道？”

梁靖沉默不语，眼底凝起的暗沉渐而收敛，俄然伸臂，状似随便地撑在门板，侧身靠近，几近是将她困在臂弯的姿式，低声道：“你这鼻子倒很灵。就这么挑破，不怕我——”他双眼微眯，眼神添了厉色，“灭口？”

“不会。我救了你。”她看着梁靖，语气柔嫩笃定，“何况你脱手相救，是美意。”

标致而滑头的眼睛，有那么点洞察的味道，一错不错地盯着他，垂垂浮起些许笑意。

梁靖看着她背影，唇角微挑了挑。

颀长矗立的身姿惹人谛视，他的头发并未束起，披垂在两肩，却不显混乱。侧脸表面肥胖清楚，剑眉修目带点凛冽味道，却因乌沉的剑锋在手，平增威武健勇之姿。

玉嬛稍觉不测, 也没了困意，仓促盥洗后拿一支珠钗挽住满头青丝, 也来不及多打扮打扮, 套了件薄弱的锦衣在外头, 便直奔客院而去。

梁靖“哦”了一声，随口道：“刺杀朝廷命官，可真大胆。”

玉嬛颠末的时候，还顺手掐了两串半开的花苞递给中间洒扫的丫环，“送到东跨院去，叫石榴拿净水养着。”

他仿佛顾忌伤势，挥剑极慢，但是一动一静收放自如，此中储藏的劲道仍旧难掩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