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静水流深 沧笙踏歌[第1页/共2页]

“你是今届的秀女？”淡淡的声音里是难以测度的严肃。

曲调三起三落，初似鸿雁返来，有云霄之缥缈，序雁行心和鸣，倏隐倏显，若往若来。其欲落也，回环傲视空际回旋；其将落也。息声斜掠，绕洲三匝，其既落也，此呼彼应，三五成群，飞鸣宿食，得所适情：子母随而雌雄让，亦能品焉。

康熙笑笑，超出她往梅林深处走去，凌若不敢多问更不敢就此拜别，只得亦步亦趋跟在康熙身后。走了好久，她终究鼓起勇气问道：“皇上常常来这里吗？”

她像芳儿也像姨娘，但她终不是她们……

凌若尽力想要挤出一丝笑容，无法心中万般严峻，勉强挤出的笑容跟哭颜普通丢脸，“皇上天颜，岂是平凡人能比，纵使民女再眼拙也断不会误以为寺人。”

一起走来，四周沉寂无声，本来踏在雪地上极轻微的声响也因这份沉寂而无穷放大……

一曲《平沙落雁》仿佛将人逼真带到了那片天空，看雁群在空中回旋傲视，委宛流利，隽永清爽，即便是不懂韵律的李德全也听得如痴如醉。

康熙缓缓展开眼，含一丝笑意道：“你的箫艺很好，比宫中的乐工吹得还要好，不在于技能而在于你吹出了那种意境。”

凌若紧了紧披风安步于这片梅林中，落雪之夜恰是梅花盛开之时，冷冽的风中无时无刻不充满着沁民气脾的暗香，雪无声无息的落在花瓣上，映得花色愈发殷红，晶莹剔透仿佛工匠经心雕镂而成的宝石。

另有两天就要选秀了，那一日她将倾尽统统去博得天子的存眷与爱好，以求在宫中占有一席之地。直到现在阿玛与额都不晓得她已经窜改了主张，还在家中等着她归去。

静水流深，沧笙踏歌；此生，再无转头之路……

“略会一些，算不得精通。”话音未落，便听得康熙击掌，一名上了年纪的寺人自暗处闪出，恭谨的将一柄缀有快意丝绦的碧玉箫递给凌若，恰是服侍康熙数十年的总管寺人李德全。

“之前皇后还在的时候，朕常与她来这里逛逛。”轻落无物的细雪落在脸上有纤细的冰冷。

凌若悚然一惊，几乎丢了手里的风灯，定必然神转过身去，借手里微小的灯光打量来人。那是一个身形削瘦、面孔清癯的白叟，披一袭银灰色大氅，内里是酱色丝棉锦袍，用玄色丝线绣了团福如企图案，令凌若印象最深的莫过于那双眼，清澈睿智，仿佛能看破别人的心机，全然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浑浊与昏黄。

当凌若的脸清楚展现在他面前时，他如遭雷击，整小我呆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那张似曾了解的脸，如何会？如何会这么像？那五官那神态，像极了大婚那一年的她？莫非真是她显灵了？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凌若几近是下认识的想到这句话。

凌若正欲谢恩，忽地脸上多了一只手，陌生的温度让她有一种想逃的打动，但是她不能逃，不能违逆这位握有天下的至尊之意。

在勉强稳住心神后，她深深地拜了下去，“秀女凌若拜见皇上，愿皇上万福金安。”

“你想入宫吗？”他问，是从未有过的暖和，眼里乃至另有几分希翼。

“随便吹一曲给朕听听。”声音穿过雪幕而来，透着淡淡的落寞。

待最后一个音节缓缓落下后，凌若执箫于身前朝尚在闭目细品的康熙欠身道：“让皇上见笑了。”

这是她客岁除夕夜许下的愿，本觉得那是一个触手可及的欲望，现在才晓得那竟是一个永不能达成的期望。

康熙停下脚步，环顾着四周道：“睡不着的时候就会来这里逛逛，你晓得这片梅林叫甚么名字吗？”

康熙点点头，忽隧道：“你会吹、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