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幽居[第1页/共6页]

海兰道：“但是因为大阿哥激愤了皇上的原因？”

如懿分开延禧宫那一日，春光如一幅庞大而明艳的绸缎，放开漫天漫地的晴丝万缕，袅娜如线，看得光阴亦轻贱了光阴。

太后扶着福姑姑的手起家，转过脸渐渐打量着她。如懿依足端方福了一福，存候道：“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你如果连这点保着本身福大命大的本领都没有，后宫里埋下的女人成百上千，都为紫禁城的红墙积了赤色，也未几你一个。”太后捻着一串紫檀翡翠佛珠，悠悠道，“但是在冷宫里，总比在外头风刀霜剑好过量了。此中的事理，你本身好好衡量衡量。”

李玉道：“主子不能多留。那惢心，你陪小主好好清算，明日主子送小主去吧。”他伸手请过永璜：“大阿哥，按着旨意，主子眼下得把您送去纯嫔娘娘那儿了。”

外头远远传来礼乐欢乐婉转的声音，如懿侧耳道：“是甚么事？”

永璜哭着道：“儿子不敢孤负母亲，都已经做好了。”

幸而历代以来，在寿康、慈宁两宫养老的妃嫔居多，幽闭冷宫毕生的女人并不算太多。即使已经设想过多次，但是走到冷宫前，如懿还是微微不测。她入宫多时，从未走到过如许偏僻而冷僻的处所，仿佛畴前无人提起，她也从不晓得宫里竟有如许的处所。那是一处废旧宫殿模样的屋子，不算很大，零寥落落十来间屋子庞杂其间，像是久无人居住了，宫瓦上蔓生的野草纷杂，连大门上也积了厚厚的尘灰，满目疮痍。她伸手一触，门上的铜钉便扑扑落下一层锈灰来，差点迷了人的眼睛。里头雕栏画栋的描金绘彩尽数脱落，积着厚厚的灰尘和混乱麋集的蛛网。

如懿低头冷静半晌：“太后说得是。太后即使是顾虑臣妾，珍惜臣妾性命。可冷宫当中艰苦困苦，暗害之事亦层出不穷。臣妾只能祈求太后庇佑，答应臣妾活到沉冤得雪的那一天。”

如懿缓缓起家，拂去身上尘灰，淡然若出世之云，回身拜别。

原觉得已经掉到了深渊底下，却没有想到另有一重深渊，如同十八层天国，要重重堕下，永无超生的能够。本来所谓人活路，不是只要前行与后退，还会如此下坠，坠到连本身也想不到的凄苦之地去。如懿无穷凄惘，苦笑道：“一时轻信，也要信赖了才好……如果不信，毕竟旁人再多言语也是无用！”

太后微微点头，叹口气道：“总算有些长进。那你觉得是谁？”

天子看着她，将写好的字幅揉成一团，顺手丢在了地上，缓缓瘫坐在龙椅之上。

李玉感激得热泪盈眶：“主子没有别的本领，但会尽一己之力，死力保全小主在冷宫的安然。”

宫人们散去后，延禧宫已经萧瑟一片，封妃的册文、金印、吉服全数被带走，满地狼籍凄冷，让人不忍卒睹。海兰亦被留在后殿，不准再踏入延禧宫正殿半步。

他话音未落，却听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三宝和惢心哭着出去跪下道：“小主，奴婢和三宝商讨过了，奴婢那里也不去，和三宝跟着去冷宫服侍小主就是了。”

如懿立时怔在本地，只感觉热泪滚滚而落，刺而痒地扎在肌肤上。

去太后宫中的路并不算太远，如懿模糊想着，这约莫是最后一次去慈宁宫了吧。此生此世，她约莫都要留在冷宫当中，眺望紫禁城万千灯火金玉残暴的夜晚。

“这个笑话，必得让人瞥见了才好。”如懿深吸一口气，搂着永璜道，“好孩子，母亲的苦心，你都明白么？”

所谓“冷宫”，便是在翠云馆后一所空置的院落。因为历代得宠出错的嫔妃都被发落安设在此处毕生不得出入，便被宫中人视若冷宫，非常避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