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灵前[第1页/共3页]

富察氏道：“多谢皇上关爱。”

富察氏接过参汤，拿银匙渐渐搅着，神采稳如泰山，“现在进了宫，好歹也是一家人，你就不去看看景仁宫那位吗？”

青樱道：“先帝驾崩，太后未有懿旨放景仁宫娘娘出宫行丧礼，妾身天然不得相见。”

青樱不欲与她多言，便走前几步看着寺人们端了热水出去，惢心侧身在素心身边，暖和而不失分寸，“方才高福晋说，主子娘娘是累着了才晕倒的……”

晞月意欲跟进服侍，青樱身姿一晃，侧身拦住，轻声道：“这里不能没有人主持，太后和太妃们都去安息了，主子娘娘和我出来，姐姐就是位份最高的侧福晋。”

素心还欲再问，富察氏已经悠悠醒转，轻嗽着道：“胡涂！”

富察氏笑了一笑，细细打量着青樱，“青樱，你就这般滴水不漏，一丝错缝儿也没有么？”

因着居丧，天子并未剃发去须，两眼也带着血丝，想是没睡好。想到此节，青樱不觉心疼，悄声向惢心道：“皇上累着了，怕是虚火旺，你去炖些银耳莲子羹，每日送去皇上宫里。记取，要悄悄儿的。”

青樱一凛，复又低眉扎眼按着位序跪在福晋身后，身后是与她平起平坐的高晞月，一样的浑身缟素，一样的梨花带雨，不堪哀戚。

青樱低着头，“侧福晋与格格受封妃嫔，皆由主子娘娘统领六宫讯断封赏。妾身此时的确还是侧福晋，主子娘娘并未委曲妾身。”

富察氏有些衰弱，低低道：“晞月和青樱两位mm，很能帮着臣妾。”

青樱跪在前头，立时膝行上前，跟着扶住晕畴昔的富察氏。高晞月也跟着上来，惶急道：“主子娘娘跪了一夜，怕是累着了。快去通报皇上和太后。”

国有大丧，天下知。

公然天子先出去了。富察氏气味一弱，低低唤道：“皇上……”

青樱闻得富察氏醒转，早已垂首侍立一边，恭声道：“主子娘娘醒了。”

富察氏扫了殿中一眼，叹了口气，“是青福晋安排的吧？公然事事妥当。”她见素心有些不平，看向青樱道：“你做得甚好，月福晋说我累了……唉，我当为后宫命妇榜样，怎可在世人面前累晕了，只怕哪些爱兴风作浪的小人，要在背面嚼舌根说我托懒不敬先帝呢。来日太后和皇上面前，我如何担待得起。”

青樱俯身于世人之间，叩首，起家，起家，叩首，眼中的泪麻痹地流着，仿若永不干枯的泉水，却没有一滴，是真真正正发自内心的悲哀。

天子瞥了陪侍一眼，那些人多么聪明，立即站在原地不动，如泥胎木偶普通。皇上上前两步，青樱沉默跟上。天子方悄悄道：“朕是不是丢脸了？”

青樱更加不能接口。富察氏何曾见过她如此模样，心中微微对劲，脸上气色也都雅了些。

富察氏望着她，一言不发。青樱只感觉气闷难过，如许沉默相对，比在潜邸时妻妾间偶尔或明或暗的争斗更难过。

素心闻言，不觉双眉微挑，问道：“主子娘娘身子不适，如何请个太医还要鬼鬼祟祟的？”

富察氏微微一笑，搁下参汤，“有缘，天然会相见的。”

素心忙道：“是。”

她退后两步，复又跪下，朝着先帝的金棺哀哀思哭，仿似清雨梨花，低下柔枝，无穷凄婉。

天子也不看她，只抬了抬手，随口道：“起来吧。”

富察氏笑笑：“主子娘娘？这个称呼只要皇后才受得起，皇上还未行册封礼，这句称呼是不是太早了？”

富察氏似赞非赞，“到底是乌拉那拉氏的先人，精密殷勤。”

天子正也说：“青樱，你保重。”

素心非常不解，更是狐疑，“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