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锁重门[第1页/共6页]

永琪攀着如懿的手臂，如幼时普通依偎着她，“皇额娘，儿子错了，儿子不该疑忌您要扶十二弟为太子，冷淡了您。儿子这段日子病着，总想起昔日在皇额娘膝下的日子，过得放心，结壮。”

容珮道：“娘娘，五阿哥送来花草与檀香，可见他足有才气照顾您平常。可他避而取其轻，约莫是因为送花草、檀香，既可让娘娘用心礼佛，又向皇上表白态度。”

长夜里，她很少能安然入眠，亦不太堕泪。约莫这平生，已经为了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事伤怀太多，乃至晚来悲伤，却不知该如何泪流。她只是一径思念着，思念着永璂、海兰、永琪与惢心。家中已无别人，乌拉那拉氏的亲族都是远亲，而额娘与兄弟都已接踵去世。她真正成了一个无家可归之人。而这让本身存活了一世的寂寂宫苑，又哪

如懿对着日光翻过一页经文，停下来道：“你想说甚么，便说吧。”

她欲哭无泪。

如何顾及呢？外务府的供应早已是断断续续，四时衣裳的全面都是凭旧衣度日，或者是太后惦记，遣人通报些东西出去。幸得容珮生性固执，统统都极力平服。而有两样东西，倒是一向未曾断过的。约莫晓得如懿每日素衣简髻，于佛龛前埋头念佛，也当作忏悔之道。每隔三日必有新奇花草送进礼佛，春日的玉兰，夏季的白荷，春季的素菊，夏季的梅花，四时相续，未曾断绝，也将暮气沉沉的殿阁略略添置几分新鲜活力。另一则是檀香，虽不是最宝贵那种，但也干净无烟，每月月中，必然送进。因而佛龛前紫檀雕西番莲流云纹平头案正中摆着一只青瓷香炉，摆布设了一对天青玉净瓶，供了四时鲜花

她的手心满是潮湿的盗汗，涔涔地洇湿了掌心的每一条细纹。她的膝盖酸软如绵，她半倚着危危红墙，那种虚脱的有力感排山倒海吞袭而来。不，她一点也不想靠着这堵临渊般的红墙。她泪流满面，说不出一句话，一掌，又一掌，重重地拍在墙上。以掌心的刺痛，软弱的力量，来撼动这统统。她想出去，想出去。她这平生，从未如现在，发疯

如懿正欲笑，心中格登一声，莫名感觉不祥，那笑便僵在了脸上。荣亲王，荣亲王，这个称呼怎的这般耳熟。她蓦地心惊，曾经顺治爷的董鄂皇贵妃，所生的四阿哥深备荣宠，顺治爷一意欲立他为太子，先封荣亲王。啊，阿谁孩子，便是在受封亲王以后，短命于襁褓之

如懿看着永琪，颧骨凸出，面色赤黄，瘦脱不成人形。她内心大恸，也不知永琪何时会醒来，不由悲从中来，泪水潸但是落。

她悄悄道：“皇上，您晓得的，臣妾从未向您求取过永璂的出息，向来没有。”

她敬爱的孩子，敬爱的男人，她的芳华，她的来日，全数折堕在了这里，成了红墙之下的暗沉的余灰，琉璃瓦上装点的浮光。

她说罢，一头撞在墙上，飞血四溅，似开了一树艳艳桃花，香销玉殒。天子连连嘲笑，“好！好！好一个皇额娘，好一个翊坤宫娘娘，连本身的养子都对你心胸害怕，你本身做下的事情本身明白！”他喝道，“格格胡氏殉主，以侧福晋之礼，好好葬了。”他又向着永琪福晋道，“

昏的阴翳，不成顺从地到来。

如懿痛至锥心，惨声道：“永琪！皇额娘在这里，永琪！”

如懿只感觉足下发软，险险颠仆，她失声呼道：“如何会？如何会？永琪还这般年青……”

边的侍女忙拉住了她，“芸格格，您可别悲伤坏了说胡话。”说罢，半拉半扯地将她带了出去。

窗外，满眼新绿，染遍林梢。而怀中年青的生命，已然停止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