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旧爱[第4页/共5页]
天子笑意垂垂淡薄下去,眼里似浮起一层薄影影的霜华,“哦”了一声,道:“朕乏了,你们也乏了,都跪安吧。”
海兰和顺的笑意如芙蕖新开:“臣妾想起太后经常握在手中的紫檀嵌碧玺佛珠,以是配了这个色彩。若不是太后最喜好的,想必不会常常带在身边。”
纯嫔向来怯懦怕事,但听得儿子的事,那里能不上心。她一辈子的恩宠也不过如是,独一的希冀全在这个儿子身上,这些话听在耳朵里,几近是锥心普通,不觉悄悄握紧了双拳,望向一群乳母们的目光,带了芒刺般的思疑,阴沉难辨。
纯嫔悄悄嘘了一声,向乳母道:“轻点儿笑,别让隔壁闻声了刺心。”
海兰扶了扶发髻上微微摇摆的珠花,那碧玉的质地,硌在手心微微生凉,她淡淡一笑,起家取过一套福寿枕被:“送给三阿哥的一点情意,娘娘可喜好么?”
海兰送过了纯嫔,便回到殿中和叶心修剪几枝夙起刚送来的芦苇。那芦苇有着疏松的花絮,远远看去,像浮在半空中的一堆轻雪。海兰道:“我叮咛你去外务府拿的杭绸料子拿了么?”
海兰很有些伤感,点头道:“花开无人见,再多又有甚么意义呢。”
海兰亲热地拉过纯嫔的手坐下道:“娘娘还不晓得嫔妾,不过皇上一时想起来了,半刻的兴趣罢了。”
海兰点头道:“大阿哥听话,会明白娘娘的一片苦心的。”
纯嫔苦笑道:“可不是?反几次复的,皇后娘娘的眼泪都快哭出一大缸了。早晓得这模样,还不如像本宫的三阿哥一样笨笨的好,固然不讨他皇阿玛喜好些,可到底平安然安,壮结实实。”
有绣娘问道:“那您说如何办呢?”
海兰低低道:“这话如何说?”
待到十月的时候,气候垂垂寒凉下来。延禧宫的桌上随便堆放着外务府送来的杭绸缎子,一匹匹垒在那边,色色花腔都齐备。叶心笑吟吟道:“自从小主得宠,外务府凑趣得不得了,畴前我们要也要不来的杭绸子,现在多得打赏下人都够了。”
不过半晌,那女子便道:“我已经绣了一羽,你们看看,如答应以么?”
纯嫔望了望二阿哥房,听着三阿哥无忧无虑的笑声,神采更加凝重了。
天子独自拜别,纯嫔责怪地看她一眼:“你忘了如懿是皇高低旨发落进冷宫的么?好轻易皇上跟你说一回话,你如何倒提起她惹皇上不欢畅呢?”
海兰似是答复,似是自叹:“一病如重生啊。”
三阿哥在乳母怀里抱着一个大佛手玩得非常努力,笑得咯咯的。
“是你们俩?”天子面前微微一亮,目光在海兰身上一转,“你可贵穿得如许艳。”
她怔怔地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花竹碧绿,阳光暖和,也不过就是一道被凝固了的萧瑟寡淡的影子,宫苑蒙尘美女落灰。延禧宫,真的是空置了太久太久……
李玉本跟在天子身后,见他如此,呵叱了一声道:“没眼力见儿的,没见皇上要陪海朱紫么?不准跟着了。”
海兰笑道:“是啊,老是恹恹的,从春到夏,现在入秋了,真感觉半点精力量儿也没有了。”
纯嫔眸子微微一动,看着盏中的清茶,缓声道:“本宫倒是想出一口恶气,只是……”她的声音渐次低下去,无可何如:“只是皇后一贯谨慎,连二阿哥的一应穿戴所用,哪怕是被子枕头,都是亲身缝制的,何况是饮食起居,只怕是密不通风,无从……”
那女子仰起脸来,粉面微晕,害羞带怯:“臣妾矫饰,让皇上见笑了。”
海兰的笑意笃定而沉稳,道:“是。不然我们能如何?事情如果败了,针脚是嫔妾落的,赖不了别人。如果胜利,娘娘也出了这口恶气,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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