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望乡台中绝痴念[第2页/共3页]
只见她面前放着一张紫檀条桌,上头放着一个孔雀蓝釉香炉,并几个翡翠荷叶盘子,盘子里头放着的是几样时鲜果品。方才林海所见的火光,乃是火折子点香是的亮光。只见她往炉内炷了香,望空深深礼拜,抽泣着断续祝道:“妾身秦氏,唯有林珩一子,现在他昏倒不醒、寿夭难料,妾身愿割肉折寿以代,只愿我儿而后身材安康、无灾无病。”说罢,从袖内取出一把银佩刀,一口将左边袖子咬住,暴露一段乌黑藕臂,杏眼圆睁,右手举着小刀就要往臂上狠狠一勒,林海忙走出来,喊住:“不成。”秦氏俄然听到个男人的声音,唬了一大跳,再细心一看,本来是林海。林海忙抢过秦氏手中的小刀丢到一旁,泪流满面道:“你这是何必?倘若玉儿醒来,你让他有何脸孔见你?”
林母拉着他的手,欢乐之至,因他才苏转来神情不决,叮咛世人不准说话。贾敏也出去了,身后跟着的丫环晨霜手里头捧着一个雕漆小茶盘上头放着一盏人参汤。林母赞成地看了她一眼,让秦氏奉侍着林珩喝下参汤。他本就没甚弊端,饮了一杯参汤后,更觉魂安魄定、精力完固。林母等人见他面色缓过来,微微泛着粉红,才放下心来。问起他醒来之时,外头是否有一片吹虚声?世人皆点头,林海道:“还闻声有人宣了一句‘该转头时须转头,合放手时应放手’。我叫人去墙外望了一眼,并不见有人来。正狐疑间,就见有人来报玉儿醒了。”
床边守着的秦氏正不错眼地盯着他,看着他展开双睫,如同得了性命普通,大声喊道:“醒了,醒了。” 一面又命人去四周报信,这几日林母等人俱是忧心忡忡,颇支撑不住,便轮番守在林珩床前。林珩望着欣喜若狂的秦氏流着泪道:“俱是孩儿发痴,劳动父母亲不得安宁,真真该死。”秦氏忙扑过来握住他的嘴,啐了林珩一口,祝祷道:“皇天菩萨,小儿无知,口吐大言,但请恕罪。”
林珩唯有点头赌誓再不敢了,问道:“不知神仙尊号?如何识得我?我又是如何到这里来?”那道人笑而不答,推了他一把,喝道:“该转头时须转头,合放手时应放手。”林珩不防,被他推得跌了一个大跟头,只将身子坠入一片云雾当中,仿佛身处高床软枕当中,浑沌睡去。待睁眼复苏之时,耳边还响着“放手”等字,伴着远远传来的一派云鳌萧管之声更加振聋发聩。
这羽士略点了一点头,将林珩扶起道:“现在可记起你这世的父母?”林珩点头,那羽士说:“你再看看他们。”林珩略看了一眼,那天他俄然晕厥以后,林家百口都覆盖在愁云苦雾当中,大家面现哀戚,特别是林海、林母、秦氏三人的确都要把眼睛哭得怄出来了。也曾各式医治祷告,问卜求神,却无效验。张观、秦少尹、贾政等各家支属也俱来瞧看,也有送符水的,也有荐僧道的,俱无功效。把林母等人急得要吊颈,林珩的确无地自容,惭愧道:“是我对不起他们。”这羽士摩挲着他的脑袋道:“痴儿,我见你也不是蠢物,如何连‘死时天谴死,活时天谴活’的理儿也不懂?白费了你一灵真性!”
不知立了多久,林海才醒过神来,不忍再看,把这一叠纸笺悄悄放回桌上,仍旧用镇纸压住,才踉跄出门。一时,又不知有那边可去,皓月当空,夜色如水,整片天幕如同一匹无绝顶的深蓝云绸,上头装点着几颗寒星,满园覆盖在严霜般清冷的月光当中,更觉寒气侵肌彻骨。林海不辨方向,伴着蛩声虫语踩下落叶纷繁的小径信步走去。不知走到了那边,林海忽见前面有火光闪现,他大步往前几迈,立在高大苍翠的芭蕉树后往前一看,本来是秦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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