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回[第1页/共3页]
迎春闻言倒是一凛,又思及日前邢夫人同本身说的,倒有些寒毛直竖起来,愈想愈感觉佳言话中有话;却见他含笑望着本身,灯下眉眼温润,很有些君子如玉的模样,不免面上更红,嗫嚅道:“大爷言重了。”佳言见迎春如此,更知柳氏前日所言非虚,心下暗想道:“只是这一遭他们却打错了算盘。这贾家蜜斯虽脾气和顺沉默,倒是个明白的;方才我用话提点于他,他面上神采便有些非常,想来也对这些大师子的手腕略有些耳闻。如此恰好,倒省了我很多事。”一面见丫环捧了两个盖碗来,乃亲取了此中一个递与迎春道:“这是一早教他们看着做上的莲子羹,夫人且能着用些儿罢。”又指缀锦连环二人,道:“这两个丫头皆是我平日使的,虽粗笨些,却胜在诚恳可靠;夫人如有甚么事,便尽管分付他两个。”
一时邢夫人返来,倒在房中怔怔的坐了半晌;凤姐儿知其心下所想,也不敢说甚么,只在一旁陪侍着。偏生贾若坐在凤姐儿怀里,却昂首问他母亲道:“姑姑往人家家去了未曾?”只这一句却引得邢夫人悲伤起来,眼圈儿便红了,乃将贾若抱到本身怀里道:“你姑姑往你姑父家去了。”只是贾若见邢夫人哭了,却忙伸动手去替他擦眼泪,道:“姑姑明天大喜,太太不消哭得。”邢夫人见他如此,倒笑了,搂着他道:“小鬼头儿,谁教你的这些?必然是你娘。”如此方转悲为喜,又同凤姐儿往贾母出来,不在话下。
那厢迎春坐在轿中,虽是他母亲嘱了他很多事体,却还是心下忐忑;又记得人说的“不成在轿中起家”等语,是以一动也不敢的。只感觉那肩舆悠悠地晃着,不知过了多久,方闻得内里炮仗声响,肩舆又晃了几晃,便停下了,料知已是到了赵家,忙自坐得端方了些,手内心却微微地沁出些汗来;待有人掀了轿帘上来扶了,先跨过一个马鞍,一起踩着红毡下了地,牵了红绸子的一端,至得喜堂当中,三拜拜过,便拥了进阁房中去。
佳音见他母亲病重,心下也自焦急,乃教人四周去寻医士来看;谁知寻来之医士却众口一词,道是“偶感风寒,静养为上,不成费心”;偏生二人婚事期近,鹏宇又要办理了往任上去,恰是忙得不成开交之时。佳音平日便是个好揽事办的性子,况生性好强,故而一口回绝了他父亲意欲请他舅母同伯娘来之发起,本身将这家中之事一力担起;有内里之事,便使他哥哥去办理,竟也将这常日事体磕磕绊绊办理过了。
现在暂将他事不表,且说赵府当中。因着佳言同佳音的婚事都将近了,是以赵家比往昔更繁忙十倍;偏生柳氏却于日前恹恹得了一病,虽心下挂记女儿嫁奁等事,却渐觉力不从心,开初还竭力支撑着起来看众家人办理,厥后竟自卧床不起,家中一应之事皆由佳言兄妹支应。
众丫环闻言,皆福了一福下去。佳言见世人走了,方又向此中一个圆脸庞的丫环,名唤缀锦的道:“去换一壶茶来,再教菱花将炖上的莲子羹盛一碗来与你奶奶吃。”一面见缀锦往外头去了,却向迎春笑道:“家中诸事有些烦琐,夫人勿怪。这茶也凉了,却幸得你未曾用过;方才忙着出去,竟忘了叮嘱你,是我的不是了。”
赵家在京中亦是大族,然因二人婚期提早了这很多日子,且现在柳氏正病着,这婚事办得倒稍嫌仓猝了些,是以佳言心下略有愧意。方才一揭盖头之时,虽未曾看得清楚,却也见是个和顺可亲的女子;况日前也闻得柳氏同佳音提及迎春,道是为人温厚,最是可疼的。佳言因知柳氏性子,猜想也不会与本身挑得太好的婚事,盖因本身并非柳氏所出,乃是庶子养在嫡母膝下的,平日同他也算不得靠近;更恐儿媳同本身争权,是以此话倒有些可托。他本不喜佳音那般夺目模样,深恐本身将来之夫人亦同他这般,是以倒也遂意;又知迎春乃是同本身身份不异,也是庶出记在嫡母名下的,倒有个惺惺相惜之意,乃暗自盘算主张要与迎春几分面子,若迎春所为能称他之情意,更要下意地看重起来,免教家中下人不伏他,届时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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