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岂曰无衣[第1页/共4页]
是以事皇后仿佛非常欢乐,忙命宫人叮咛膳房临时多增加了几道菜。一时齐备,又忙命人给定楷布了几箸酸笋和鲥鱼鱼干,勉强笑道:“这时节鲥鱼可贵,我记得你哥哥最喜好这东西,你口味随他,夙来也爱吃,就多吃些罢。”定楷谢恩笑道:“是。”她既然提起了定棠,定楷便一边拣起鲥鱼渐渐吃尽,一边随口问道:“哥哥克日有信给嬢嬢吗?”皇后呆坐了半日,方道:“前次来信,还是八月尾的事情,说王府地处卑湿,破败不堪,待要重修,又恐你爹爹见怪,便这么一向拖着,现在便要入冬,也不知如何告终。”定楷宽解道:“嬢嬢不必过于忧心,儿这几年俸禄倒还存着些,哥哥既然需用,着人带给他便是了。”皇后点头道:“你现在还小,尚不知需用钱处,比及将来娶了王妃……”此语未完,两行眼泪便定定直落了下来,泣道:“娘现在只要你了,若你再离了娘身边,娘这生可如何过得下去?”
夜未向晨,夜未央,阿宝再度和衣躺下,宫人趋过为她盖上了被子,又放下了帐幔。衣上的余香在沉寂无人处再度暗袭。窗外涌起了大潮声,她垂垂地在潮声中睡熟。
自顾思林引军出关以后,天子初次朗声笑了出来,又对定权招手道:“太子上前来,代朕将此信谕知诸公。”定权遂趋前,双手捧过羽檄,先大略看了一遍,方照本宣读道:“长州镇守副都督河阳侯顾逢恩携承州都督兼长州镇守督军副使李明安谨报兵情:镇弘远将军武德侯顾思林师出雁山之西,深切朔漠近百里,觅敌为战,斩首千二百余,擒获寇将或人,擒获俘虏多少,收缴兵器辎重多少,将军引师持续北向,遣军使回报,臣等不敢怠慢,马上具书以达天听……”而后又有请旨如何措置所擒敌将俘虏及颂圣官话等语。
定权任她玩弄,接着笑道:“当日只道是奇耻大辱,恨不能不教半人得知,没想到终有一日也能够当笑话来讲。”阿宝亦浅笑回应道:“是这个事理,只要光阴充足悠长,有很多事情本来不过就是笑话。”定权点点头,语意中很有顾恤,“我去了,你再回笼睡一觉罢。”阿宝道:“殿下不说,我也要睡的。”定权顺手将她身上道袍的衣领又替她裹紧了些,靠近她耳边低语道:“我今晚便不过来了,你好好歇歇。”又道,“气候太冷,离御炉日另有些时候,不好单给你这里先生火。我教你个别例,说你要熏衣,叫人多端几个熏笼放在屋里头,也是一样的。”阿宝推他道:“快去罢,失了朝时,有殿下再解带子的机遇。”定权伸脱手忿忿地在她鼻梁上重重一刮,道:“真失了朝时,看是坏了我的名声还是坏了你的名声。”
赵王定楷在日落前自嘲地一笑,世人皆有善于之事,他那本日在朝堂上出尽风头的兄长惯于忍痛,而他却惯于忍痒。只是或许人皆不知,痒实在比痛更难忍耐。
定权终究被她闹醒,抓过她的手,瓮声瓮气隧道:“到了朝会的时候?”她把手抽回,答道:“想是未到,到了时候殿下的人天然会将朝服送来。”定权“嗯”了一声,侧过身来看着她通身的打扮,问道:“你先醒了半日了?睡不安生?”似是想起了甚么事情,又道,“我记得我并没有打鼾的弊端。”阿宝斜了他一眼,反问道:“睡着了的人,如何晓得有没有的?”定权仍旧将她的手抢了返来,放在唇上挨来蹭去,道:“别人都没说有。”
常朝例无大事,亦无太子可置喙之政事,定权不过是泥塑普通占有御座下东面一角,静听省部台朝臣向天子汇报各衙公事。气候愈寒,人多疲弊,朝堂的辩论较平常也少了很多,斯须再无人出列陈词,天子正欲命令散班,忽有一青衣近侍捧回一封公文,向陈谨使了一个眼色,陈谨赶紧接过,奉给天子。函口朱泥上封着两三枚褐色鸟羽,恰是一纸军文。天子亲身剥去封泥,开启后只看了一眼,刚才收缩的双眉便伸展开来,进而拈纸的双手都微微颤栗起来。定权晓得定是捷报无疑,也悄悄松了口气,见天子立即低头看向本身,双目交叉过,便微微点头,以见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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