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襄公之仁[第1页/共3页]
定权向桌上望去,见正摊着一册《世说新语》,一册《左氏春秋》,知他问的是甚么,遂答道:“就是白叟,头发斑白,看上去是两种色彩。杜注中就有,你偏不肯细心。”定梁点头道:“那我晓得了,就是陛下的模样。”定权一愣,才想起天子鬓发公然已经斑白,本身朝夕见他,反倒失策。走到案前坐下,接过宫人递上的巾帕,拭了拭手,信口问道:“你看得懂?”定梁点头笑道:“不懂,另有好些字不熟谙。”他用手指了指书中几个字,定权便一一与他讲解了读音意义,又将此节大略的含义对付说给他晓得。定梁听得似懂非懂,问道:“这个宋襄公说不伤害已接受了伤的人,不擒拿头发斑白的白叟,不是个讲仁义的好人吗?殿下前几日给臣讲《孟子》,还说仁者无敌,为甚么宋襄公仁义,反而失利?”定权顺手摸摸他的头发,道:“梁惠王的仁义,是给本身人的。宋襄公的仁义,是给仇敌的。”定梁又问:“那么贤人说仁者爱人,天然是要爱本身人的,但是仇敌是不是人,还要爱他们吗?”
定梁道:“殿下说的话臣不明白,殿下是说襄公说得对,还是子鱼说得对?是襄公错了,还是时人错了?”定权揽他到身边,一叹道:“他二者皆无错,只是你切不成学襄公。”一面将他翻乱的册本清算好,一面叮嘱他道,“天气不早,我明日事件尚多,你也快归去罢。”定梁点点头站起家来,又想起一事,向定权笑道:“殿下案前的瓶子,当是一对,为何只剩了一只?”定权随他手指方向看去,是一只越窑秘色八棱净水瓶,随口答道:“之前摔碎掉了一只。”定梁笑道:“殿下单留着一只也欠都雅相,不如就赐给了臣罢。”定权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小孩子家要它有甚么用?又想拿去调皮?”定梁想了半晌,忽答道:“臣想用它来扶养佛前花草。”定权不知他从那里生出的古怪动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终是指着那瓶子对一内侍道:“你替郡王捧着,好生送他归去。”
定权斜睨他两人一眼,微一皱眉,叮咛宫人道:“把大哥儿带到太子妃阁中,给他换身衣服再过来。”这才冷冷叫那孺子的姓名道:“萧定梁,我看你竟日只晓得到处乱跑,再过两年读起书来可还收得住心,交代给你的字都写完了?”定梁却似并不甚惊骇他,见他身上已经穿戴整齐,知他马上便要起家,遂咧嘴嘻嘻一笑,信口开河道:“早已经写好了,我这便去取给殿下过目。”定权摆手道:“罢了,你先起来,现在我没有工夫。”又道,“你好久没有去给陛下存候了,本日可要随我一起去?”定梁从地上一跃而起,拍了拍衣衫,歪着头反问道:“陛下有旨意要召见臣?”定权被他气得想笑,无法道:“你不去也罢,那快回你母亲阁中去。”定梁道:“母亲这两日有些害了残暑,说身上发软,头疼不肯见人。我归去也无事可做,便在殿下这里多待一刻罢。”定权拿他没法,只得叮咛宫报酬他筹办晚膳,任由他去了。
直至定权返回阁内,定梁还逡巡未曾拜别,正缘在他书案上胡乱翻书,见他入内,忙跳下地来叫道:“殿下。”又望望他身后,问道:“阿元呢?”定权一面本身摘卸冠带,一面经验他道:“他已随你嫂嫂归去了。你要坐便端方坐着,要站便端方站着,刚才那模样成甚么体统?”定梁没等来侄儿,本已略感绝望,现在闻声兄长又说教,恐怕他就此引申演义下去,忙打岔笑道:“殿下,二毛是甚么意义?”
阁中留下的定楷,晓得他父子有话要说,便也退出。天子看他走远,方对定权道:“你近前来发言。”遂又问了问供应边关的赋税数量,定权亦有一答一,照实汇报。天子无语很久,方按额感喟道:“十数载民财,朝夕间罄尽。可知兵者公然凶器,贤人不得已方用之。”定权答道:“自古保境安民之师,皆仁义之师。先贤亦曾说过,以战去战,虽战可也,以杀去杀,虽杀可也。陛下心存仁德,怀柔天下,故出此叹。在外将军将士不敢惜命,在内臣子不敢渎职,皆为报陛下天恩,陛下亦不必忧愁,当以保养圣体为要务。”天子点头道:“此事你办得经心,朕心甚慰。朕本日获得边报,慕以后日便师出雁门,留河阳侯驻守长州,安排得也很得当,内事外事,朕没有甚么不放心的。只是仍需你操心劳累数月,以成此役。”边事情态,定权早已经晓得,只是获得天子正式照会,却在此时,遂答复道:“臣当经心极力,以佐火线。”天子悄悄叹了口气,只感觉此等官话甚是寡味可爱,又道:“阿元呢,叫他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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