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碧碗敲冰[第1页/共4页]
某日昼寝醒来,正值窗外云淡风轻,晴丝袅绕,自发长日无聊,又挂念后苑池中菡萏是否开放,遂换衣渐渐踱至后院水榭。方坐下便听周循差人来报,大内派来了敕使。定权不知何事,只得令周循先将来使迎进,本身又折返改换了公服,一番折腾不免又是浑身躁汗。至正厅瞥见来者,不由笑道:“奴子们不懂事,也不晓得陈述一声是王翁来了,倒劳烦王翁多等了好久只是我也没有想到,陛下总算舍得放王翁出宫了。”王慎笑道:“是臣本身讨来的差事,本年这最后一茬樱桃,本日送入宫中。陛下说殿下害暑,想必胃口不振,叮咛给殿下送些过来。又嘱托说殿下身罹暑热,要少饮冰。”天子既然有话,定权遂跪倒叩首道:“臣惶恐,劳陛下挂记,请常侍代为上达,臣伸谢天恩厚爱不尽。”王慎避至一旁,待他造作结束,扶他起家笑道:“殿下忒多礼了,大热的气候,何必还穿戴成这副模样?”定权叮咛周循将樱桃收下,又笑对王慎道:“王翁且宽坐,我这里可存着好茶,我亲身来点,王翁吃一盏再走。”王慎笑道:“来日再叨殿下的光罢,臣这便回宫复命了。”定权方欲挽留,又闻他轻声道:“陛下想让齐王一同主持郊迎事件,已经照会了礼部。殿下现在去同正副詹说说,只怕还阻得住。”定权一愣,方回过神道:“我晓得了,多谢王翁。”王慎悄悄叹了口气,方欲辞退,忽闻定权道:“母亲薨时,将我拜托给了阿公。我单身在宫内住的几年,也全赖阿公照拂。这些事情,我老是记在心上的。”他提及旧主,王慎也略感心伤,揉了一把眼角道:“老臣有本领的处所,老是心向着殿下的。没本领的处所,殿下也勿见怪。”定权点头道:“我只是如许一说,我又何尝不晓得阿公的难处?”又说了两句好话,到底命周循取了两饼小龙出来交给他带回,才亲身送他出门拜别。
凌河大捷,毫无疑问是靖宁二年朝中头一桩大事与丧事。世人皆知,此役一毕,国朝与虏寇便算攻守易势,接下来的战役比拼的不过是车马赋税罢了。若待终究决斗过后,虏祸清除,边疆少说也有三四十年安然可图。故军报一到,不出三个时候,上至省部公卿,下至在京各个司衙的芝员芥吏,皆已经得知。世人莫不驰驱相告,额手称庆,皇太子母家近些年来颇不得志的几位侯伯的门槛,也几乎叫报喜之人夷平。如是未等天子颁旨,京中百姓便也展转得闻,上灯时分,便闻声街头巷角零散的爆仗声响,如同节日普通。
大出诸妃料想的是,是夜奉召前去正寝的,并非她们在水榭中詈诟的阿谁狐媚惑主的顾孺人,而是府内独一的一名良娣谢氏。谢良娣亦是大师闺秀,出身不输已故元妃。若天子不另行动太子择妃,那么她拾阶而上,便是正理。
待定权再换回衣服,又重新掠过了脸,周循已于后苑水榭中将冰块、乳酪和樱桃都安排安妥了。六月初的末茬樱桃,已经肥厚甜美之至,剔去核渥在晶莹寒冰当中,溉以乳酪,粒粒如雪中珊瑚珠普通。府中良娣、昭训、孺人、奉仪等一干侧妃也皆已等待在了亭中,围着低声谈笑。自元妃殁后,定权少与她们会晤,几位侧妃竟日无聊,又无可拈酸妒忌处,私底里相处得倒非常和谐,莺莺燕燕五六人,远远便闻一片笑语声。定权闻声,不由悄悄皱了皱眉。众妃见他出去,瞬息间沉默无声,定权本身也感觉无趣,遂笑指几上樱桃道:“宫中才送到的,想来诸位四月间都已吃过了,也不算尝新,只当是消暑吧。”几位侧妃这才回过神,纷繁见礼伸谢。定权环顾榭中,蹙眉问道:“顾孺人呢?”一个内侍答道:“周总管没差人去请她。”定权斥道:“不是说让娘子们都过来的吗?你去跟他说,叫他亲身把顾娘子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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