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议论[第1页/共3页]
她一气儿说了很多话,只觉口干舌燥,便将茶盏端起,把那杏仁露喝了大半盏。
夏春朝乍闻此讯,便如好天轰隆,一时竟没了言语,半日方才强笑道:“我们家几辈的人都未曾纳妾了,如何到现在却破了例?想必是你听岔了。何况,老太太夙来疼惜我,想必不会承诺这事。太太……常日里虽有些反面,但我在她面前是夙来恭敬的。”陆红姐见她不信,顿时就急了,说道:“我的傻嫂子,你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亲耳听到的,那另有假么?老太太若当真疼你,又为甚么不奉告你哥哥来信?你是不知,老太太虽面上夸你贤惠,背后里提起却总要添上可惜二字。话里话外的意义,不过是嫌嫂子你出身微末,家世不高。嫂子来家晚,不知前头的事儿。太太当年为着这个,没少活力。现在是受气的媳妇熬成了婆,天然要逞一逞婆婆的威风了――现在且不说这些不相干的,嫂子还是想想明儿如何回太太的话罢!”
因她本日有事要同陆焕成商讨,只得压了脾气,上前先好言问道:“老爷又得着好物件儿了?”陆焕成甚是对劲,捻须说道:“不错,这是衙门里王四儿寻来的。说是一落魄秀才,祖上传下来的一方端砚,出的极好的凤眼,又是丰年初的东西,另有前朝书法大师的题刻,当真是可贵。此人进京赴考不成,没了回家的川资,几乎流落街头。没计何如,只好将这祖上传下来的宝贝变卖。那王四儿晓得我爱这个,便替我拉了线。我去看了,那人一口就要三百两银子,咬死了就是不松口。好说歹说,总算还到二百五十两,就成了。你瞧瞧,这砚台凤眼出的多好,石质坚固,光滑细致,还刻有竹梅花腔,当真是好物!”言罢,更有些点头晃脑。
柳氏不通此道,只听他提及花了二百五十两银子,便问道:“你那里来的这么多银子,就好买这个砚了?”陆焕成不觉得意道:“我天然没这些现银,就记在铺子里账上了。”
一时梳洗已毕,夏春朝在床上躺了。宝儿放下帐子,将蜡烛熄了,便在脚踏上打铺睡下――彻夜该她值宿。珠儿便就独个儿到外间炕上睡了。
陆红姐见她这般说来,倒也不好再说甚么,只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归去了,嫂子多防备些。”话毕,更未几言,就起家去了。夏春朝赶紧使宝儿相送。打发了陆红姐拜别,夏春朝坐在炕沿上,手里兀自握着那绣了一半的枕头套子,望着炕几上一灯如灯怔怔的入迷。
宝儿心中无事,躺下未及多久就沉甜睡去。
珠儿上来清算茶碗,又拨了拨灯芯,见她面色不明,便道是为陆红姐言说纳妾一事,就劝道:“奶奶且宽解些,固然女人如许说,但太太还未曾同奶奶说。或许明儿太太改了主张也未为可知。何况老太太夙来疼惜奶奶,奶奶何不去求求老太太呢?只要讨了老太太口里的话,太太也不能硬来的。”
陆红姐感喟道:“嫂子常日里倒是聪明,如何本日倒胡涂起来?我虽没念过几日书,也还晓得有个‘功高震主’的事理。正因嫂子在家中这般辛苦,太太方才那样嫌你。倘若以往太太这产业的好,那也罢了。偏生太太于这上面的才气甚窄,家事比年颠三倒四,银钱有出没进,一家大小只看她的笑话。虽说老爷也不管事,但是老太太是只怪在太太一人身上的。自从嫂子进门,家里诸般活动都筹划了起来,这合族亲朋、街坊四邻谁不夸嫂子贤惠无能?”
夏春朝轻柔一笑,点头说道:“只要有这回事就好,那边头是些甚么,倒不打紧。都这会子了,莫不是还能打发小我去问不成?”又问道:“你看那包裹大小,若满是银子,该有多少?另有谁瞧见么?”珠儿歪头想了一阵,说道:“我内心策画着,若都是银子,差不离该五十两高低。另有家中管浆洗的王嫂子也瞧见了,老太太叫她去洗被褥,正巧从那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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