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龃龉[第2页/共3页]

却说陆诚勇跟着柳氏进了内房，就见母亲坐在西窗底下，望风骚泪。他颇感无法，只得上前低低道了声：“母亲。”

柳氏听了这好一贯，方才回过神来。听儿子提及弹劾罢官等事，她一个没见地的内宅妇人，如何能懂？不过是心有不甘，强自辩道：“这话荒唐，那些朱门公府，纳妾的还少么？凭甚么人行得，我们却行不得？你现在也是个三品大员了，就纳上一房姬妾，谁又能说到天子跟前去不成！”说到此处，她心念一转，又问道：“你才返来，这些话都是谁跟你说的？想必又是那蹄子调拨的。她为了不让你纳妾，甚么话都说得出，今儿如何糟蹋你表妹你也是看在眼里。你却不要胡涂，任凭她挑拨拨弄！”

柳氏见儿子这般顶撞本身，肝火勃发，又觉心伤难忍，将满笔账都算在夏春朝头上，在屋里坐着哭天抢地。届时，长春不在跟前，忍冬不敢过来，无人相劝，倒任凭她哭闹了大半个时候。

夏春朝走进房来，宝儿赶快迎上来与她换衣裳。她便向陆诚勇笑道：“返来了，母亲如何说？”陆诚勇面色淡淡，只应了一声，合了书册，却向她开口道：“你今后同母亲说话，也恭敬着些。”

柳氏一面抹泪，一面斥道：“你还晓得我是你母亲！丧天良没人伦的东西，娶了媳妇就忘了娘了！当着外人的面，如许挤兑顶撞你母亲。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你们兄妹两个。好轻易熬到你们都大了，你也娶了媳妇，满觉得能享享清福了。未曾想你现在出息了，竟帮着个外姓人凌辱你母亲！”

才走到后院，小丫头宝莲正在廊下踢毽子，见着她来，赶快停了，迎上来问道：“奶奶这会子过来，是看老太太的？可不巧，老太太今儿一日都不利落，这会儿又睡下了。”夏春朝先不答话，只说道：“你又在这里踢毽子了，细心撞着了太太又嗔你。”方才说道：“我是来瞧女人的，不知便利不便利？”宝莲含笑道：“太太现在是再不到这背面来了，老太太不待见她呢。女人却才还在这里同我们谈笑，待我去瞧瞧。”说着，就蹦蹦跳跳的往陆红姐住处去。

长春将她送到门上，看她去远了方才转回屋里，就坐在炕上闷头入迷。合法此时，忍冬自外头出去，问道：“姐姐，奶奶跟你说些甚么？”长春摇了点头，不答话，只问道：“你如何过来了？太太那儿不要人奉侍么？”忍冬道：“太太跟少爷有话说，不叫人在跟前站着。”长春点了点头，未多言语。

两人又说了一回话，看看摆布无事，夏春朝便起家回房，商定了隔日叫裁缝上门，与她们二人量身材裁衣裳。

珠儿尾随厥后，就说道：“今儿这事儿，太太好不明理！想着长春跟了她这几年，没有功绩也有苦劳的。如何本日听表女人这个外人随便栽赃个几句，就要撵她出去？太太这等作为，岂不叫民气寒，怨不得一家子大小没人肯听她的！”夏春朝淡淡一笑，说道：“太太夙来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我只是不明，她本日这番是何企图。若说纯为了替章雪妍出气，却也不像。”

陆诚勇又道：“听闻母亲预备给我纳妾？人选定的就是这章家表妹？”说着，顿了顿，沉声道：“我劝母亲还是少生些是非，春朝进我们家门来满打满算也不过才几年？何况，我比年不在家中，没有子嗣也不是她一人的错误。再者，我同她尚在青年，又不是不能生养，何必急在一时？我们家能有本日，多是春朝的功绩。现在我发财荣身了，立时就要纳妾蓄婢，岂不是叫人指责我们家过河拆桥、背信忘义么？朝廷上的事，自来是无风也要掀起三层浪来。这事让那起言官听了去，上本参奏弹劾。母亲这是害我呢？不见章家姨父为这些烂事，弄到丢官罢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