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6 温公有疾[第1页/共3页]

相互礼应一番各自退席后，温峤开口又言到崔珲之事，重谢以后才说道：“我本成心将孔瑞接回家中，但他却刚强不肯，海盐男可否安慰一二？起初我不知孔瑞已经南来，多多叨扰尊府。既受拯救之恩，若再长相有扰，实在失礼太多。”

“毒言若斯，可为友乎？”

温峤出了暖阁以后，早已经立在廊下很久的公主府家令任球仓促行上，恭声道：“我家郎主略备薄宴，已经恭候温公多时。”

“岂独孔瑞你有此感，哪怕是我也常自伤此身无用。南来至今十数载，于世无一得益之建策，空自伤怀往北，不知此生可否再回故里。人言有祭无绝，现在飘零于远乡以外，已不知故冢家庙已是如何的草木残落。”

待到表情平复，温峤才行入阁中，他与崔珲不独是同僚，两家更是姻亲干系，相互春秋相仿，友情夙来深厚。现在阔别相逢，可谓欣喜若狂，此公性噱，看到崔珲高坐榻上，身边美姬侍立，便忍不住戏言道。

“温公言重了，崔先生于我吴中蒙受此厄，我家救之，清理该当。何况崔先生入我家来，不时予我教诲，受益匪浅，岂敢以恩相胁邀幸。”

崔珲淡淡一笑，翻开薄衾暴露残腿。

目睹温峤行入出去，沈哲子赶紧起家相迎。

“这、这……”

这时候，沈哲子才行进阁中，坐下来将崔珲所蒙受的灾厄报告一遍。温峤听完后，神态更加庞大，沉默很久，掩着脸长声感喟道：“孔瑞你这番灾害，是代我受过啊……”

再见到沈哲子，温峤不免细心打量一番。他对沈哲子的体味实在未几，只是在一些礼节场合见过几面，至于其他都是道听途说的体味。

温峤还是执意相邀，崔珲只是固辞，到最后温峤乃至有几分恼意：“崔孔瑞你为何刚强如此，不肯入我家门究竟是眼薄于我还是眼薄于你本身？我家虽不及沈氏大富，猜想照顾你全面还能做到，你不归于故交却客居于南人庭下，让我今后如何自处？你纵使废人一个，我温太真顾问你之起居甘之如饴！”

崔珲听到这话，眼神中掠过一丝神伤，口中却笑语道：“温太真德不彰于我，才不善于我，与你为友，已是折节而交，何必扫榻相迎。”

沈哲子闻言后却笑语道：“此心安处，即为故里。崔先生情愿长留我家，若其心能适意，温公又何必要能人所难而责备义？贤居我家，受惠实多，言何叨扰。”

崔珲笑着答复道，现在的糊口于他而言确切是半生可贵之落拓，独一一点就是在都中经常驰念会稽的始宁庄园。某种程度上而言，那边也是贰心血所系之地。

崔珲亦笑道：“江山动乱，人事翻覆，人之境遇古怪，哪怕眼量再长，也难猜度一二。若暮年在北地时有人道我来日将是如此境遇，我是说甚么也不肯信的。现在闲坐庭中，常常长叹人力有穷，这大抵就是残存之人、老朽不堪之肺腑吧。”

相互熟不拘礼，崔珲言语倒也直白。

比及沈哲子分开后，温峤才指着崔珲语带抱怨道：“既然已经脱厄，孔瑞你为何不着人传信于我？好友遭厄至此，我竟懵然不知，这让我今后如何敢立人间？”

“太真你独立于江东他乡，可知维系艰巨。我又非途穷了无去处，何必再来给你增加更多烦忧。沈氏主家虐待我等劫余废人，而我也实在无求于外，于此了结残生，于愿足矣。”

温峤移席到近前，拉着崔珲手置于膝上感慨道：“北地局势，我多有留意，河朔之地凡是有人新近南来，我总要去寻访一番。常常半夜梦回，都盼能与旧友相会。若非本日海盐男着人传信于我，我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孔瑞竟然已经早已南来，寄养于南人门庭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