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未尽殊途[第1页/共2页]

寺人偷瞄了眼新皇，这才将话带出：“郡主说她技不如人，输的甘心。”

之前她怕死，却没想到本来死并不成怕。

“哦，很好。”

正等候她一饮而尽的寺人见她行动又愣住，内心升起一股烦恼和不耐，口里又催促：“郡主！时候已到了。”给她面子才让她自行了断，如果她还是磨磨唧唧，就休怪他喊人来强灌了。

想到此时，萧柳柳抬手拾起酒杯，凑到嘴边。

“郡主，圣上正等着臣去回话。”一身煤玄色交领右衽深衣的寺人向萧柳柳揖礼了下，口里说要去回话，实则催促着萧柳柳速速饮下御赐的鸠酒，早早上路去。

新皇即位后，杀伐很多。当年与他作对的那些世家勋贵死的死，放逐的放逐，而她始终安然无恙。她乃至觉得圣上是遵循事前的商定放过她的，却没想到只不过是等着奠定后的秋后算账。

萧柳柳望着玉杯中净水状的鸠酒，不由哂笑了一声，偏头对寺人说：“回话的时候替我带句话，是我萧柳柳技不如人，这一局，我输的甘心。”

“圣上。”寺人想起萧柳柳生前所托要他带的话，游移着奉告新皇，“郡主去前，有一句话托臣转告圣上。”

苟延残喘了几月，实在她也并不好过。日日半夜梦回之时，故交面庞老是浮在脑中挥之不去，煎熬着等候天亮已是她习觉得常的事。

寺人知她敬酒的行动并不是真的敬本身，而是在敬本身身后的上位者，甚么也没说，只朝她深揖了下。

接下来的时候便是等着鸠毒发作的时候。

萧柳柳不知怎得脑筋只浮出了这一句。

门窗紧闭的室内，偶有几声活泼的鸟鸣传入室内，萧柳柳依仗着阳光透射过窗纸的昏黄光度才晓得本日又是一个好气候。鼻间也模糊嗅出了外头院里竞芳菲的芬芳香气。

寺人不敢多言。

新皇听到了，但并不说话，要不是寺人偷瞧一眼，恰好瞧见新皇眼睛眨了一下，寺人还觉得是本身声音太轻，新皇并没有听到呢。

自七日前被圣上召入宫内，后被引入这僻静的碧霄宫软禁，萧柳柳便晓得她这辈子恐怕是再走不出这上京的皇宫。

萧柳柳端坐在桌前，闭目不言。

“虎？”新皇哼笑了一声，对于寺人口中的描述词，眼里俱是不屑，“充其量不过是一只未长大的隼。”

寺人也守立在一旁。

寺人怔愣了下，忙是应下。

过了半晌，新皇才像是望够了本身宝座，也听进了寺人禀告的话，问寺人：“尸身措置了？”

“甚么话？”

“措置了。”一囊括之，抬出宫外。

内心头有舒了口气的轻松，却又有些不明的情感盘亘在胸腔。新皇自感不适的蹙了蹙眉。

那些昔日诗书常赞惊才风逸的雅人们已先一步落了鬼域地府，现在，终究也轮到她了。

现在，圣上终是要取她性命了，当鸠酒摆在面前时，她反而有些如释重负。

三月前，大业帝位更替，跟着皇位的变迁，上演的是一场浅显世人所不知的不死不休，局势非常惨烈，与之相伴的也是浩繁风骚俊才的黯然陨落。

闭目等死的时候，萧柳柳只感觉满身松乏，是从未有过的轻松感受。

大业顺启元年。上京。四月十七。

大业的新皇此时正站在空无一人的紫宸殿中，由下而上瞻仰着天子宝座，一如畴昔的很多年。

这类滋味很夸姣，如果有来世，她只期每天都悄悄松松，落拓而活。再也不消经历勾心斗角，也不想参与这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血雨腥风……

寺人听不出新皇这句话里究竟是甚么意义，也不敢贸冒然接下，苦思了下，只好换了话题再问新皇：“圣上，世子现在也在皇后娘娘那边住了三日了，圣上筹算如何发落？”是不是也要如郡主普通措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