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日暮沧波起（3）【】[第1页/共3页]

她抹泪，几是哭花了妆。再抬手一抹，眉上黛晕染开，一截一截的贴着面皮儿，好不风趣。

秋娘听她这么一说，更是哀伤：

“霍皇后向来养尊处优，因受不得被黜之辱，这昭台的日子又实在难捱，她便……厥后便……”

便问她：“那你是谁呢？霍皇后既不在了，你又为何会在此处？”因瞧她还跪着，便挥一挥手：“起来吧，我们也算有些友情了，这些日子，多亏你陪我顽。你这么跪着，我内心不结壮。想你也必不会是霍皇后，从不跪人的，此一时也跪不得人，她若真如你说的养尊处优，岂是会受这气的。”敬武又笑道：“我这类出身的，从小陋巷子里滚来爬去，一点不金贵，甫一进宫，教我跪父皇我还打心眼儿里不乐意呢！”

秋娘想，如果她不是敬武就好了。

“小公主，”秋娘深看她，一双眼睛晶亮晶亮的，蓄着泪，“如有一日，我求你帮手一事儿，你能应吗？”

真是见了鬼了！

敬武想着，虽说霍成君已得宠，但毕竟曾是父皇的皇后，皇后即嫡妻，与她母后一样的身份，披冕着凤，居椒房，何其高贵！这么一个“前皇后”平空消逝，如何说也是一桩大事罢？

敬武不知她是何意。

敬武便知她不是个简朴的人。

“那是故主成君呀！她……她……唉！”

“你——你娘？”

“小公主不知呀，妃子盛宠时，要天得天，要地得地，一旦君王爱弛，便甚么也不是了。说出去又有何用呢？归正……君王余生是再不肯相顾的！人几时没的，告禀了又能如何，反贪不着一点儿炭、一点儿冰，昭台的日子，岂不是更难过？”她戚戚说着。

而小敬武呢，兄长、嬷嬷、乳娘，四周统统亲善之人从未向她提及过霍成君其人，她天然也不知当年恭哀皇后出产遇险那段公案，只当她的母后，生她时遇产厄之灾，寤生而薨。

小敬武并不晓得，这秋娘还瞒了她一些事。比如，在秋娘的口中，霍成君被黜是因为君上心狠，不怀旧情，霍氏生下死胎，君王视为不祥，便不喜好了。

敬武到底孩子心性，坐久了便受不住，因起家要告别：

“秋娘，多谢你这么些日子的接待，我今后还会来找你玩儿的！”

“霍皇后趁我们不防备，一根白绫挂梁上，人……就这么没了。”

敬武不是个狠心揭人伤疤的，见秋娘这么说，也不欲再缠问了，便摸索地：“那你有事喊我哦，哎——秋娘但是想家人啦？我偶然想起娘，想起艾嬷嬷，也会难过。”

敬武心中虽稳，但毕竟“惺惺作态”也是得“作”一下的，毕竟这么一大活人，方才还好好儿说话吶，现在却俄然“扑通”跪在她面前，她天然惊奇。

她眯起眼睛来，忽觉她像个大人。

“恰是……”那人哀哀地哭。

敬武一想，也是极对。

她偷偷躲着，想唬秋娘一跳，便悄悄潜了去。没想近着秋娘时，才发明她的肩膀在颤抖，一起一伏的，似在抽泣。

她眼中似有哀色。敬武察看的细心，一时辨不得真假，因故作错愕，问：“死啦？”

敬武踏出宫门的那一刻，忽觉很轻松，一昂首，几点红梅还是方才的模样，红的动听。

秋娘见是她，也不抹泪、不躲避，便只这么站着，眼泪无声地流下。

秋娘转过甚去，不让敬武瞥见她的神采。

更因……臣子逆心。

天然也不知霍成君其人。

敬武她很多不利呀！小公主内心堵得慌。

敬武美意劝道：“那你要如何才不难过呢，秋娘？你娘还在人间吗？若还在，我便去求兄长，让他派人去找，必然要把你娘找到！”

怎也不像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