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我愿君王心化作光明烛（13）[第1页/共3页]

“吓着你了？”天子轻笑：“朕路过，来瞧瞧……”

雪偏在这时停了，茶也凉了。炉上的炭，却仍烧的很旺。

她说狠话的时候，才有几分畴前陈阿娇的模样。

天子撂下茶盏：“不必，朕坐坐便是……”

宫女子抖索着声音回：“夫人……夫人里头暖阁里歇着……”

暖阁里炭火烘的更旺，天子才迈出来，便觉炎热难耐，因又解下外袍，只穿平时宣室殿内阁里的行头，轻巧是轻巧些了，幸宫妃寝宫，这么着，总也显不持重。

“陛下不必懂，陛下从未信赖太长门宫里阿谁不幸人，――懂又如何？”她戚声一笑：“陛下装愣过甚了――我不信您会不晓得，楚服其人，必不成留！那是因为，这宫里，有人比我更想让她死，那么，我又何必赶前头去收置呢？脏了我的手！”

宫里被炭炉子烘的暖洋洋，呵一口气，连雾都散不出来，天子脱下描金玄色大氅，往边儿一扔，杨对劲便接住了。

她提了神。

明是开打趣的话，但从天子口中说出来，那便是大大的分歧啦！杨对劲唬的双腿打弯屈了下去，砸的沉闷的雪地飞起几点子散絮：“奴臣不敢！奴臣知罪！”因向抬辇内侍喊道：“还不快走！陛下摆驾桂宫――快！”

她坐榻上，背下垫着软袱垫，手里捏着一本书，胡乱地翻着。长发却全束了起来，服帖地挽上去，额前连半丝乱发都不沾，这随便简便的打扮，很合适居自个儿宫里，稳定走动。懒怠怠的模样，叫天子瞧着一阵心动。

“朕没骗过你，”他说道，“你想让谁死，我便请阎罗殿君来，收命。”

“说甚么？”陈阿娇淡淡，连讽刺都不肯给。

他嘿嘿应着,心说，只要陛下欢畅，奴臣做这些个又算得甚么呢！天子口不该心呢，内心明想着些甚么，嘴上又不肯说，他做臣下的，不得时候揣摩圣意，转着谨慎思好生奉侍么！

因鼓足了勇气，向辇中道：“陛下，雪下大啦，风逼的紧，我们――回吧？”

口里说着“坐坐便好”，总也坐不住，一盏茶还未吃尽，天子已经改了主张：“杨对劲，你跟着，朕出来瞧瞧她……”又似在自言自语补了一句：“来也来了，下这么大的雪，不能教朕白走一遭儿。”

天子觑他一眼。他便散开眼中睿色，却听天子嗤笑一声：“自作聪明！”

这皇宫禁闱，与她格格不入。

轿辇方停了宫门外，雪落的跟鹅毛似的，天子说：“来的不巧，雪点子这么落，可要砸伤人……”又说：“不必通传，免得她仓猝忙出来，冻坏了身子。”

天子抬脚，入了宫门。

他原觉得陈阿娇会回绝，冷硬硬随口一句话噎他。

天子烦躁地摆了摆手，表示杨对劲点香，安安神，清清火气。

却也不是“解释”了，天子怕人“曲解”，毕竟万圣至尊，要着面儿呐。

雪色茫茫，并不积厚，是极薄的一片，靴子踩在上面，一踩就落了一个陷儿，风里还裹着雪霰子，劈面扑腾腾地盖过来……

他是打趣话，小宫女子却已唬的不可，连连叩首：“婢子知罪！陛下请宽恕！婢子知罪！”

杨对劲天然照做。君用龙涎，那是无庸置疑的，龙涎香极贵重，天子地点之处，所燃之香，必是龙涎。

“楚服有人会杀，不必我脱手，――她怕是现下早已见了阎罗殿君了！”

天子坐着，闭目养神。

“我还真有个要求……”

天子暗自笑了笑，老不成样儿呢，但这不成样儿，在她面前也惯了。

因说：“你要杀的人――是楚服？”

“既陛下问了，我无妨多言一句，――为何不必我脱手？莫非……陛下从未传闻过‘杀人灭口’这四个字么？那楚服，恐怕早已不在人间了！”她笑着：“有人比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