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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宫秋 落花逐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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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寂寞空庭春欲晚(7)[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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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枕边。在她身下。

绡帐外只剩微小的烛光,值夜的宫人守在寝殿外,兀自打着盹。天仍未亮。

罢了。

卫子夫一凛,听她这话的意义……若得不到谅解,倒反是她卫氏襟怀小?好个机谋拨算,她这番刻苦,又是讨得了甚么便宜呢?

阮氏闺字“婉”,只这一字,便囊了万种风情,龙榻绣床,他也曾叫她的名字,那样和顺。

天子叹了一声:“念你非用心――朕可宽谅,但皇子龙脉……这事亦不能如许轻巧巧翻畴昔,若不然,朕无可对承明殿作交代。念你多年待朕初心如一……罚俸三年,小惩大诫,你……好好昭阳殿待着吧。”天子又向承明殿道:“子夫,如此,你可对劲?”

他宠她,亦不需有半分讳饰。

她满心皆是欢乐,起码这一夜、这一晚,天子是完完整整属于她的,只盼天亮的晚些,再晚些……

短不过三日,美人阮氏仍“禁足”宫中,天子却宿昭阳殿。本来那份“惩戒”,他连“假装”都不肯再“装”下去。

她没怕,天子一定是恨毒她,肯如许说,已是给了她周旋的机遇。她眉间生色,哭道:“原是如许,臣妾平时爱揣摩些个字儿画儿的,凭有如许的癖好,墨特别是要紧。臣妾虽入宫闱,经常求父亲处所任上去寻好墨,送进宫来,也好寥解孤单。偶然寻墨不得,却能摘回一二方剂,”她轻叹,“――都是些官方的方剂罢了。总有文人骚客爱揣摩这些个玩意儿,这麝味掺入墨中,能得一方好砚,这类作弄法,恰是臣妾托父亲从官方得来的。陛下若不信,可诏臣妾父亲入宫,一问便可知臣妾所言,可有一字是假?”

阮婉伸手悄悄切近他的胸膛――天子此时已经睡着了,像头盹着的猛虎,还是威风凛冽,叫人不敢靠近。她眼底掬着笑,伸出一根手指来,偷偷戳天子袒/露的胸膛,又很快地缩返来,自个儿眼尖尖盯动手指,左瞅右瞅,仿佛指尖还留着天子的体温,如何瞅都瞅不厌似的。

天子在说梦话。

公然,天子嗡声道:“冲你这份胆性,朕给你个分辩的机遇,甚或――朕可留你个全尸。”

那阮氏可真算是个聪明人,眼瞅天子成心放她一马,便趁热打铁,给天子拾了个台阶下:“陛下,臣妾有罪,愿受惩罚。这画中入墨掺麝香,险致卫姐姐滑胎,臣妾百身莫赎!但……臣妾实非用心,怨死臣妾这一点子小爱好了!臣妾实不该……”她愈说愈哽,边抽泣,边又说着:“先前……存着些古怪的心机,为作各色砚来,臣妾试过很多体例,有掺花粉的、掺熬浆的,为的就是光彩稍许艳些,墨入帛丝,不一样的砚,能成不一样的色来,此次掺了麝,原只当是一番‘实验’,臣妾千万没想到,竟能捅出如许大的篓子来!臣妾万死、臣妾万死!”

阮美人谒下,因悄悄抹泪:“陛下容禀。”袖口青绕赤走,最标致的缎,足衬她,一只胳膊细嫩似藕段。眼泪从指隙泻下,花了妆,她的声音促得很,却硬是屏着,总算能沉着回禀,那副小意的模样,真叫人生怜。

天子长得可真都雅呀。他闭着眼睛,看不见昔日目光矍矍的严肃,竟有些像个小孩子,挺的鼻,弯的眉,另有那唇,饱满的,光彩润润的,竟像压弯枝头的那么一簇桃花……

天子目光未向着卫子夫,卫子夫心下却有些虚,天子多么老谋深算,只怕已发觉出,她也用过“心机”。帝王向来深藏,即便发明了甚么,明着面上亦不会说,背后里再如何想她,可真不知了。天子这一回,用的是“敲山震虎”,明着警示昭阳殿,实则在给阖宫世人提个醒儿,天子面前,谁耍花腔,那是厌着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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