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金屋无人见泪痕(13)[第1页/共3页]
平时鬼精鬼精的聪明丫头,现在连话都说倒霉索,抖抖颤颤的,可真是受了大惊!
后宫宫人嚼道九五之尊龙榻之事,该当杖毙!
“后宫不议政。”天子只撂下五个字。
天子在内侍的簇拥下出得门去。
“诺。”
卫子夫已整束衣衫,端端坐在床沿。有几名宫女子猎奇偷觑畴昔——她双颊生俏,恩泽浮漾在面上,浅淡的红晕似一朵娇花般绽放……
天子面上淡淡:“朕去长乐宫逛逛。”
红烛昏罗帐。
天子稍有不忍。
天子转头,语气放软:“子夫,你安生,朕只是去长乐宫逛逛。皇祖母薨,朕内心,非常难受。朝堂政务冗繁,朕因事不得将皇祖母唁信书记天下……每思及,愈发恼,朕是天子,却连平常百姓家的嫡亲都何尝享,遑论孝谨……”天子沉默咽下四个字:“朕愧先祖。”言声戚戚。
卫子夫的手冰冷似铁,心头那点温度也一丝一丝被浇熄,她有些惶恐地缩回了手,泪光模糊绰绰出现,波纹似的,倏忽一下便没了。她低声:“陛下,既已盘算主张,原是不该去的。毕竟……愈少人晓得,陛下的心头之患便愈少……”
只是夜色当中,星子仍未散开。
婉心正在重帐外头,拿金针挑烛台上砌厚的蜡油痂,恍然听得动静,便将金针顺手搁放一边,挑起帐幔,迎了出来。
卫子夫跪床前谒礼祝安:“陛下慢走!”
宫女子跪在他跟前,为他小意将龙靴套上,龙涎香泽纷繁,一束线香袅袅而上,天子微微闭上了眼。宫女子谙练为天子戴上十二旒冕冠,又拧了热巾帕来,服侍洗漱……
天子缓缓转过身,眼底神采冷酷:“不能?朕是天子,汉宫巍巍连嶂,哪一间宫室,是朕不能去的?”
每一声。
天子微浅笑道:“子夫闲时不出宫室,常以女红花草为乐,朕倒未曾想,本来子夫胸含经纬,——你这一番话,便是朝堂诸臣,也未见得能头头阐述,朕的子夫,竟不逊大夫!”天子俄然来了兴趣:“那么子夫倒是说说,若外臣奏请回京奔丧,朕是当准不当准?”
服侍天子洗漱的宫婢多多极少对卫子夫内心生起几分猎奇,是以多加以几眼,偶尔向帐内窥测,亦是不免。
帐子里终究有人动。
但是,本日侍寝黄门郎的“唱起”却太早,时候不太对,殿外现在还是星夜。天幕之上,繁星点烁;长廊以外,冷风凄凄;沿排候立的宫婢疑是听走了,偏身立向寝宫那端,直等黄门公公再宣御旨。
干脆,最后脑袋瓜子扒开了猪油,活起来啦,不然,依卫子夫一贯贤能、不敢肇事的性子,严治内廷,自是不平理。
而他的承明殿,被留在宫妇夜复一夜的感喟声中。
这个女人,到了这时,还是在为他策画,句句知心,公然贤能可贵。
当真是*大好,多少女子盼也盼不来的恩泽,却于帐内那卫夫人似家常便饭,天子厚爱她,她便得以一脚登天,恃宠承恩,*帐里忍度,一刻一时的福分,便能成一世的风景。旁的宫妃日日守佛门,她与天子的孩子,却一个接一个出世……
门将开,表里对流,冷风灌入袖口,直将敞袖撑的如同一片张鼓的小帆。宫女子双颊生色,鲜嫩嫩的,如同花儿似的,殿内明烛通透,更将一张张年青女子的脸,照的素净无双。
一重一重,调子仿佛在山间回转,绕过层峦叠嶂似的宫室飞檐,每一个拂晓拂晓之前,受幸宫妃的殿里都会传出如许的声音,天子御驾将行,服侍洗漱以后,便是要上朝了。
卫子夫的眼色却愈凝愈重。
就像永巷当中被忘记的每一处感喟。
“娘娘,这是如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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