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第1页/共2页]

里屋极暗，窗阁都闭得严严实实的，明白日地还点着蜡烛。杜谷香靠在红木雕花架子床的床头，背面垫着鸳鸯枕，身披一件外衫，嘴唇与神采普通惨白，她见湛莲出去了，神情也没有多大窜改，冷酷地看着她。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湛莲不成思议瞪着杜谷香，脱口而出，“杜小胖，你竟然拿下人撒气，也是愈发本事了！”

两个妾室一个自称阿柒一个自称杨柳，引着湛莲进了阁房。

待人全都走了，湛莲也不说话，只坐上床边，直直盯着她。杜谷香擦擦眼泪，拭去眼中恍惚，与她对视。

湛莲暂不睬会此中古怪，只问好友病情如何，杜谷香冷冷酷淡，并不肯多讲，反而是她那奶娘谨慎翼翼地一一替杜谷香解释了很多。

那热茶全都洒在杨柳身上，杨柳惨叫一声，直呼好烫。

“奴婢这就去换。”杨柳仓猝说道，起家时因跪得太久还歪了歪身子，差点将手中参茶打翻。她与阿柒相视一眼，二人仓促出去。

湛莲见朋友如此蕉萃，心中担忧，那里还计算这些，她道：“是我冒然前来，打搅你平静。”

杜谷香一时怅惘之极，乃至忘了抽泣。

“哎呀，好端端的,如何会病了？”

“康乐公主特地来看望我，我却因病不能起家驱逐，还望高朋莫要见怪。”

杜谷香与湛烨订婚时，湛烨并没有妾室，湛莲打量二人，心想这两人应是阿香嫁过来才收的，莫非是阿香帮烨哥遴选的？

杨柳阿柒两个妾室又仓促而入，见状一同上前安慰，杨柳手里拿捧着参茶，被杜谷香拿过一把往她身上砸去，“滚，都滚！”

湛莲不免多看两眼，这两个妾室都非常矮小，一个到她肩膀，一个才及她的胸口，湛莲暗自好笑，阿香这是拿绿叶衬她这红花哩。

湛莲上前，伸手想安抚她，却被她一把拍开，杜谷香愈想愈悲伤，哭声愈发地大。

很久，举过甚顶的一双小手微微颤栗，湛莲能听得见茶盖轻碰茶杯的声响，她微微挑眉，睇向纹丝不动的屋子仆人。

这平南王府上回便来过，湛莲没甚希奇，她一起上想着苦衷，很快便到了后院。

湛莲接了，轻啜了一口又递了归去。杜谷香却不接杨柳奉上的茶，侧着脸好似没瞥见普通。

面前此人清楚是全雅怜，是从未在永乐身边待过的女子，就连全皇后也一定晓得此事，她究竟是如何得知？亦或她只是偶尔才说出如许的话语？

杜谷香嘲笑，“人都死了，你自是甚么毒誓都发得出来，不幸永乐，不幸永乐……”泪水盈满眼眶，杜谷香捂脸，泣不成声。

“郡王妃娘娘！”

“不打紧,我与小王妃夙来交好，去看看她也是应当的，”湛莲站起来，“王妃留步,让底下人引我去便成。”

湛莲将奶娘等人一并叫退，奶娘踌躇地看了杜谷香一眼，她却还愣愣不睬会。湛莲道：“你还怕我吃了你的主子不成？”

杜谷香猛地昂首，“不准叫我阿谁名字、谁准你叫我阿谁名字！”

“哈哈,不打紧,不过风寒罢了。”

奶娘陪笑两声，只得退下。

湛莲道：“我如有那等心机，我就遭天打雷辟！”

杜谷香浑身一颤。熟谙的一幕再次重现，让她几近不知所措。

“我如何叫你，还要被你准予么？”

奶娘也吃紧上前安慰，还分神请湛莲看在娘娘病中失态的份上，莫要怪她方才的失礼。

湛莲充耳未闻，她拧眉听着杜谷香悲伤欲绝的哭声，心中更加难受。

当年她极讨厌旁人叫她这名儿，恰好永乐爱与她打趣，有一日她忿忿指责，永乐说出了一模一样的话。也就是那句话让她们的交谊差点消逝，她以为湛莲不过是将她当作闲暇时的玩伴，并未将她当作真正的朋友，才会以势压人欺侮于她，是以她好久都称疾未曾进宫伴驾。谁料一日湛莲竟自宫中传来一封亲笔手札，因那事与她竭诚报歉，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张纸，末端还说驰念于她，让她明日务必进宫。她第二日一大早就进了宫去，在菡萏宫与永乐抱作一团，又哭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