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环环相扣[第2页/共3页]

谢嵩嘴角索索几不能言，手中珠串被他尽数扯断，轰隆啪啦落了满地。他咳喘了两声，苦笑道：“合该你不该老朽所求之事。我谢家子孙，实是太不争气，白费了文叔当年一番心血。锋芒尽显，尚不知收敛。”

谢嵩见他仍不搭言，沉吟半晌。面上挣扎之色顿显，自齿缝间挤出一段深埋于心的旧事。

言罢，再不看谢嵩一眼，回身拜别，再无别话。

“是。”

邵长韫唇角划过一丝调侃之意，腔调还是平平无波道：“若不是当年父执与家父指腹裁襟、商定朱陈事，凭现下邵家在朝中的职位，是万不敢攀扯贵府这朱门高户……”

谢嵩闻言，狠命拽紧手中佛珠，口气有些绵软道：“那老朽当年能顺畅离京，圣上未曾相阻，也是……”

谢嵩见他这般神态，如何不知贰心中之意，惨淡一笑道：“当年圣上冬狩之事，你晓得了。”

此言系喃喃自语，谢嵩尚未闻声。只见谢嵩眸中暴露一丝断交之意，他展袖拜倒，以额触地。恭声说道：“求贤侄救我谢家永忠一脉。”

“家内程氏，不过深居内宅的庸庸妇人。只因其为程雍之妹，圣上怎能容其苟活于世。世人眼中，家内是因其兄之行惭愧俯伏，自戕以全大义。可究竟倒是，圣上……圣上暗夜密旨赐死……”谢嵩瞬时哽咽难言，眸中痛色一闪而过。

“得宠思辱、居安思危方是悠长之道。”谢嵩长叹一声，腔调悠悠地说道，“我谢家之人，如果能像贤侄这般长目窥先机，也不会到了本日如履薄冰之境。”

“世人皆言谢家男儿：醉卧枕榻熟睡时，已谋天下三分事。”谢嵩眸中老泪滚滚而下，言辞间仍怀一丝希冀之意。“贤侄怎会没有拯救之法，不管支出何种代价，老朽愿极力一搏。”

谢嵩缓缓摇首，又自顾说道：“金陵剿匪一事，吾儿永忠尚知收敛，借病婉拒主帅一职，吾孙庭岳……终是年青气盛了些。此番代父出征，无异于自寻死路。”

“当年，谢父执权重望崇，手握我大成半数兵力，圣上怎会等闲放父执拜别。”邵长韫敛袖攥紧双手，颤巍巍地说道。“且当年，家父并不是因病归天。”

“想是是以，当年安国公灭族之罪才未曾祸及贵府吧。”烛火森森，邵长韫脸上光影游动缠绕，狰狞似恶鬼夜叉。冷言如冰道，“谢父执用尊夫人之命，调换了你谢家一脉的繁华繁华。”

“行此计所求为何？”

邵长韫缓缓点头，脸上光影跳动，显得有些许狰狞可怖。

“谢父执谬赞了，贵府兰桂齐芳，恰是如日方升之时。长辈一不列高位，二无实权，又如何与处尊居显的贵府相较呢？”

“平渊，我……”谢嵩听邵长韫语气不善，一时竟无话应对。

好一场环环相扣局中局，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文细述。

“那……群臣跪保小儿永安一命，莫非不是顾念同僚之情？”谢嵩骇然问道。

谢嵩唇色微微转白，淡淡哂笑道：“自古功高震主者，有几个能有好了局。且当今圣上思疑成性，谢邵两家联婚，已是危如累卵、破在朝夕。”

“圣上于谢家军功正盛之时，暗谕谢邵两族择日结婚。在世人眼中，这是双喜临门的吉事。可于你我两家，难保不是夺命利刃。”谢嵩捻紧手中佛珠，言辞滞缓道，“崇德二年，安国公程雍抄家灭族一事，你应是晓得的。”

江勇见邵长韫拂袖拜别，自外间出去，恭敬地将谢嵩自蒲团搀扶而起。他见谢嵩神采平平，不由担忧道：“谢国公当真不会救二爷一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