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十字相邀[第1页/共2页]

邵长韫负手立于窗前，凝目于面前如墨夜色，沉默深思很久，才伸手自怀中取了一封书子出来。那是方才归府之时，管事张靖暗里塞于他的。

沈辛夷轻嗐一声，抚掌笑道：“真真胡涂了，既无酒气，又那里需传醒酒汤来。”

内里只一张素白小笺，恭楷写道：“跏趺居蒲团，扫径邀襜帷。”仅书十字之言，一无昂首，二无落款。邵长韫缓缓阖目，捻笺向红烛，任其泯于烟尘中。

邵长韫缓缓点头，表示秋玉退下，本身徐行至榻前坐定。心中百转千回不能言，满腹苦衷皆化作唇角一丝不易发觉的涩然。

“早备下了，恐凉了，正在耳房炉子上温着呢。”秋玉挑了帘笼，立在门槛外，并不进到屋里。

当月，定国公邵文叔因旧疾复发，寿终究圣京。出殡当日，一架轻轮马车趁着黑漆夜色，停驻于京郊皇觉寺的庙门以外。

日月如梭，转眼便是崇德四年。

“我瞧今儿天好，便叫她们来聚聚。免得子姜整日缩在本身院里，没得憋坏了。”

时至戌正初刻，秋玉才听小丫头问安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待站起家来，果见邵长韫正打帘出去。

萧帝于此年玄夏季月之时，亲率勋臣贵戚、懦夫精兵赴京郊打猎。彼时，北风肃杀，雨雪飘飘，冰霜惨烈。

邵长韫那里不知沈辛夷之意，抬手替她笼了微乱的鬓角，笑道：“本年夏季苦长，圣上最耐不得暑热，自是押后了回京之期。依我看，你是想子牧那孩子了吧。”

彼时合法夏季将尽之时，夜里已有了些微凉意。

言：谢氏一族世代袭爵，此系天恩圣德。当立贤德之人，不该以伯仲叔季之长幼挨次相阻。为保我大成王朝六条约寿，拱卫皇权之固。凡谢氏后辈，未袭其爵者，皆降为百姓，且永久不得再入圣京。

萧帝暗谕“邵氏一族，非诏不得离京”。有此暗谕，邵氏以后，欲飞斩剪啸空意，非死不得出圣京。若子牧能外放为州之官，吾眠于肮脏自长乐。只怕结束与本身普通，囚于圣京不得飞。

邵长韫唇角轻颤了两下，才堆起一丝清浅的笑意，缓缓说道：“愿如其名。”

那萧帝虽带精兵百名，却不料有此番变故。世人一番恶斗之下，十二名前朝余孽虽登时诛杀，无一活口。萧帝亦因龙体受损，急行回宫。

沈辛夷眸色郁郁，极其无法地嗔了邵长韫一眼，缓缓说道：“子牧自小从未离了我们身边，此次随驾伴龙，去了这般久，怎不让民气忧。”

秋玉蹲身施礼，轻声说道：“夫人正歪在里间榻上，爷但是要盥洗？”

襄国公谢嵩同宗子谢永安、次子谢永忠，随驾出行。彼时，谢永安任锦衣卫亲军批示使，卖力萧帝此次冬狩安危。

时襄国公谢嵩感戴天恩，抚膺恸哭，长跪于金阙之下。言“臣下教子无方，万死难赎其罪。虽圣上顾怀旧情，未曾穷究谢永安渎职之罪。但臣为股肱以奉主上，怎可有失。”遂将谢永安一脉自族谱除名，辞退族籍，身后不得葬入宗族祖坟。

现在且说子期她们姐妹各自回房后，沈辛夷便打发了一众丫环婆子，自倚在窗下罗汉榻上歇乏。屋内檀香业已燃尽，只余丝丝暗香悠悠回环。沈辛夷不觉合了眼，恍忽惚似睡非睡。

邵长韫挥手表示秋玉退下，说道：“本日不过几个旧友攒的茶会，未曾吃酒。”

崇德三年，新朝初定，万民嵩呼庆明主。举国高低，皆是一番民安物阜乱世景。古文曾言：“天子诸侯，无事，则岁三田。”

“随驾伴龙，可不是大家皆能有的殊荣。”邵长韫见沈辛夷神采黯然，笑道：“本日宫里传了动静来，让驻京官员筹办接驾事件。圣上已于三日前起驾归京，算算日子，也不过半月，子牧便能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