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玖陆章 杨衍心[第1页/共2页]

一书吏忙过来朝万盛作揖，道：“这柜子是工部送错了来，我顺手置在门边，稍会自有匠人拿走。”

才说了半句，万盛已亲身托了茶盘来，内里摆茶壶及七八个白瓷小盅。

万盛把手中册子搁至桌上，转头见舜钰正细心打量橱柜，干脆探听：“冯生我考你一考，你说这橱柜用的是甚么木？”

说着话已至屋前，舜钰忙打起帘笼让万盛进，随后跟入。

恰东西配房又出得人来，偶有其他历事监生身影，见着他俩都热忱号召，万盛边走边笑道：“这里评事有四人，卷吏八人，都极好相处，那四人各得监生一员，唯吾不得，正暗自愁闷时，你倒来了，见着比那些多聪明，吾内心很欢乐，你只要不偷懒耍奸，考核我老是评勤谨的。”

在董皓看来，这些历事的监生，不把他们当牛马使唤，难不成还恰当菩萨供起不成！却也不辨，指着另有旁事，简朴交代两句自去不提。

陆儿瞪着溜圆眼儿，直咂嘴唇：”是杨大人赐给万评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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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为时已晚！“杨衍把手中檀卷甩开，阴沉沉道：”你与冯舜钰论判皆被刑部与都察院听去，若此次按冯舜钰所言履行，只怕会遭他们嘲笑，甚各部乃至皇上都会耳闻，堂堂少卿竟还不如个来源事的小监生，大理寺的颜面因你只怕要丢尽。今后三法司会审断案，少不得我先丢三分底气，被他们占去上风。“

董皓指着舜钰，对那人道：“这是国子监来源事的监生，名唤冯舜钰，得杨大人叮咛，前来案库携助你、清算誊抄檀卷。”又指着朝舜钰笑说：“评事万盛，这里出了名的老好人，你跟着他，三个月考核保过。”

“家父原是匠人，以是略懂些外相，实不敷挂齿。”舜钰谦逊又道：“外头传播一句话儿‘读破卷库万卷案，自有彼苍现人间。’可见这里是个宝地哩。“

给舜钰斟了滚滚的茶递上。

一个名唤陆儿的书吏，靠近舜钰耳边悄道：”今托你的福，有的松萝茶吃。”

“刑部右侍郎张暻、都察院都御史龚涛，皆在！”姜海答，语中到底带出不平意。

他便笑了一下。

又朝舜钰看来，笑嘻嘻地：“冯生学问赅博，来卷库委实大材小用了。”

随蹙眉令其退去。

姜海怔了怔，听得他又说：”将张春莹提调至大理寺狱，特辟间洁净通风的牢房给他，命狱卒在其刑行前，好吃好喝好言相待，不允有半毫苛责。“

房中心搁一张长桌案，四围坐着五个卷吏，正摊着泛黄的纸卷，执笔在南纸上埋头誊抄，见有人出去，仅颌首笑笑，并不当回事儿。

杨衍考虑少顷，慢慢道：”保持原判，秋后问斩！“

“那就不能怪你。”杨衍颌首，语气不凉不暖：“资质痴顽者，合该谦善低调，谨听旁人规语纳为已用。法不容情却可包涵，冯舜钰所判有理有据，皆在道理之间，你听得理应偷笑才是，有人能替你得救。”

舜钰朝万盛看去，已是年过半百，看着很面善。那万盛笑呵呵走近，从她手中接过如山撂高的册子，看了董皓一眼：“你身强力壮的，也不知替他分担点儿，就自顾自的安逸。”

她指指摆门边的小橱：“这是用湘妃竹制，凡是药铺子用的，不成用来藏放檀卷。”

舜钰跟着董皓从东边小门进，入厅堂过雨亭，朝第三进院落去，一起有太湖石堆砌的山子，鱼池里残荷败叶，偶掠一抹红影，几株柏树苍翠，歇山顶的小亭半新不旧。

杨衍在桌前呆坐了会儿，起家朝窗前去，窗外不远处，是宽广的青石板道，寺正董皓白手行在前，冯舜钰双手托着叠撂很高的册子，被遮去大半张脸儿，摇摇摆晃跟在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