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第1页/共3页]

破庙里挤了一堆老残妇孺，涝灾流民。

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因饥饿不得食而哭泣哭泣，不知哭了多久，声音已然嘶哑。母亲心疼得紧，嘴里嚼着树根，手上冒死挤压乳/头，却半点汁水未见。

还待再说几句，百户长熊亨自远处大步而来，面色凝重地拱手道：“大人，将士们方才找到的破庙怕是住不了人的。”

叶秋娘嘴角笑意更甚：“殿下长到了这般年纪，约莫与怀思公主当时同龄，只不知可曾因悔怨与惭愧而起太轻生的动机？”

叶秋娘银铃般笑过一阵，为好阳倒了一杯清茶，含笑道：“虽不知眼下殿下心中疑问可曾解了，我却有一句话想赠送殿下。”

思前想后，命人将希夷园里为《谪仙怨》写戏本的叶秋娘找了来。

自希夷园观戏返来后，宜阳每日展转反侧，彻夜难眠。

熊亨依言领着兵士守在破庙外，惶惑惴惴地候了很久，听闻脚步声响后忙躬身作揖。

柔珂瞥见她眸中的滑头，暗自腹诽：你哪是粗心，清楚是想做出靠近将士的模样又不敢当真和一堆五大三粗的大男人起居在一块儿，如果熊亨不给你台阶下，看你如何圆场。

烟雨蒙蒙，京郊一片蔼蔼。

情窦初开的宜阳细想了想，将一双秀眉拧成了麻花状，才道：“约莫是悔怨？或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惭愧？”

叶秋娘手执纸伞徐行走近一处青冢，青冢后立着一棵苍劲古松，雨水透过枝叶裂缝稀稀拉拉地落下，垂垂晕湿了墓碑上的笔迹。

“明日着人先往梁州城给布政使传话，只说我三今后便到，令他好生筹办。”棠辞又打量了上面前这个虎背熊腰的赳赳武夫，笑问道，“这三日你便带着一众兵士藏匿于山间深林，想来野果野味还是有的，熊将军可撑得住饥肠辘辘？”

岂知途中偶遇山洪，官道被石块断木堵塞不通。

向来便少不得这些个欺上瞒下的活动，棠辞并无不测，却为这些食不充饥衣不蔽体的百姓揪心难过得很。

“照殿下这般说，狄岚身后，怀思公主饮鸩赴死倒是为何？”

叶秋娘也毫不虚与委蛇地作伪客气，坐下来只渐渐啜茶，却并不似平常来宾三言两语不离巴结。

男人公然不屑地嗤笑一声：“送吃食？传闻慈幼院里头都另有饿死的人哩，更别提我们了。”

夜深入夜，面前有一石块却独自被柔珂忽视了，脚步一绊，心神慌乱下不及做出反应,却又是被棠辞眼疾手快地抢前扶住。

熊亨连声应对，又见棠辞有与他同去山上寻个洞窟暂居的迹象，忙开口劝道：“大人且止步，卑职与兵士们苦惯了，身子耐得住。您便莫要掺杂了，破庙里头还能挤挤，再说柔珂郡主也不好一小我随流民宿在内里的。”

“狄岚的故事戏台上演很多了，将狄岚切实在实写死的戏本你倒是破天荒。”

棠辞声音清越，在夜色中惊醒了很多睡梦中人，因并无火光月色而瞧得恍惚，只觉得是路过的搭客。

晋朝女子十五岁出嫁，天子爱女心切强留了三年，是年宜阳十八岁，确是和昔日的怀思公主年纪相差无几。

母亲与男人皆相视一眼，男人朴重，抢先开口道：“梁州的慈幼院早人满为患，我们这些个来晚的皆被梁州的官儿们赶了出来，白日里有兵守着那里都去不得。”

熊亨细算了算，答：“明日定能清通官道，最多城门落锁前可抵梁州城。”

叶秋娘淡淡一笑：“月有盈晴圆缺，人有悲欢聚散。有人喜团圞便也有人好悲怆，我不过别开生面惹人谛视罢了，再者，究竟既定于史册，报酬窜改又有何意义？”

手足相接，腿脚相叠，横七竖八地躺了满院子，几近寻不得落脚走路的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