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鬼之子[第2页/共3页]

冥冥中无形的牵引渐渐消逝，孙婆子浑浊的眸子垂垂变成猩红色，她蹲下来，非常慈爱的搂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冬崽，悄悄拍抚着他瘦骨嶙峋的背，哽咽道，“乖崽不哭，不哭，妈妈在，妈妈不走了……”

黑漆漆的院子里，除了半截被烧得乌七八黑的老槐树桩头，甚么都没有。

孙婆子复苏的认识到了本身的处境，两行眼泪缓缓从她的眼睛里滑下，她用尽满身力量，才勉强抬起手摸了摸儿子懵懂的脸颊，“冬崽……冬崽……我的乖崽……我要走了，你要乖乖听……听老头子的话，好好的……不要让人骗……也不要让人欺负，只要你好好的……好好的……”孙婆子的声音越来越低，手缓缓垂了下去，落空光芒的眼睛不甘的阖上。

老李头又疼又气，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是腰疼得短长，底子使不上力，他下认识想跟四周的人乞助，昂首看到的倒是一张张扭曲的嘴脸。

他们看到被撞翻在地，捂着腰半天爬不起来的老李头，不但没有上前先帮的意义，反而一脸怒容：“你如何跑村里来了，你们害死了李安良一家还不敷，还想来害我们吗？”

方才离体的幽灵，神智懵懂，生前的影象几近断绝，孙婆子不是非命，固然她死前放心不下宝贝儿子，多少有点不甘心，但是却没有多大的怨气和执念。她本应当像绝大多数幽灵一样，去他们该去的处所，但是冬崽这声‘妈妈’让她如遭雷击，心底小小的不甘化作无边执念，瞬息间就让她心底的怨气滔天而起。

妈妈不见了……妈妈不要我了吗？

孙婆子一下子就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她还是个孩子时，家里的小奶狗就喜好如许靠近她，整天屁颠屁颠的黏着她。

当时候家里穷，没吃的，最后小奶狗被爸爸杀了炖汤。她还记得小奶狗断气前，眼睛湿漉漉的，呜呜叫喊着，不幸极了。

冬崽猝不及防摔了一跤，脑袋重重磕在门槛上，生疼，疼得冬崽眼底重新蒙上了一层水雾，但是他强忍着没哭，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茫然的看看四周，没有。

不知从甚么时候起就变得浑浑噩噩的脑筋，一下子就像醍醐灌顶似的好使起来。

冬崽见她变得越来越透明，就像快碎掉的番笕泡，风一吹就没了，心底不由出现一阵逼真的刺痛，鼻子一酸，眼泪再也止不住了。他悲伤极了，紧紧抱住孙婆子的腿，眼泪啪嗒啪嗒直掉，“呜呜……妈……妈……妈妈……妈妈……呜呜……”冬崽终究开口说话了，声音又软又糯，带着浓浓的哭腔，不幸极了。

孙婆子却没有像平时一样，慈爱的摸摸他的小脑袋瓜子。她双目紧闭，身材一点点变冷变僵。

孙婆子费了吃奶的劲儿，才渐渐展开干涩的眼皮，暗淡的烛火下，她看到一双黑黢黢的大眼睛，跟着她渐渐展开眼睛，那双暮气沉沉的大眼睛里一点点溢出罕见的欢乐来。本身枯瘦的手被一双小小的冷冰冰的手捧了起来，一样冰冷的小肉脸在本身脸上贴了又贴，还留下一个个湿漉漉的吻……

冬崽是谁？我该去哪儿？

厥后，她再也没有见到过这条大狗，直到夏季的时候，有人穿了件玄色的狗皮袄子，然后她妈跑到那户人家去，跟人大吵了一架，几乎打起来……以后很多年他们两家都没有说话，直到她出嫁的时候，那户人家给了点分子钱，两家人才重新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