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9 云横秦岭家何在[第1页/共3页]

顽童如获珍宝，死死抱在手里细细咀嚼咀嚼。实在肉条干硬，韧如树根，又能咀嚼出甚么味道，但孩童们还是如获珍羞。

养子还未说完，李光已经怒不成遏，劈手将年青人扳倒在地，并扯下他腰间佩刀，抖落粗皮陋制的刀鞘，便暴露寒芒闪动的刀身：“利刃那里得来？克日你们几个值望，夜中就不见踪迹，当我不知！”

李光听到这话，身躯僵在原地，目睹火伴身故尚能稳定，这会儿内心则是悲楚大声，泪水夺眶而出，冲刷得脸上挠痕更是痛痒难耐，他举手扇了本身两个耳光，哈腰抓起少年，转头行出这一土窟，往南坡掘土安葬火伴。

李葛眼中出现神采：“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故衣社是西都城里大行社，是我们军户豪义在势的大人物捐财救济府户亡流的义……”

李葛讲到这里，自有一脸的高傲：“我也不瞒阿耶，后日就要呼应义举，围杀西岭蜂盗！本日夜中，故衣社义使就要赠我义资安家扶养。阿耶如果不信，等我取回义资，你再罚不迟！”

因为顾虑家室，调集败军中乡义几十人叛逃返回关中，却发明田业征为陵土，新迁授田迟迟不给，老婆贫困病死，幼儿固然就食百家又活几年，但又适逢关中大荒，民不敷食，各自逃荒就食，小儿被遗家中，啃食半领蒲席，李光归家以后，骸骨都无人收捡，牙关里还死扣着一团蒲丝！

李光听到这话，身躯模糊一颤，他固然不识大字，但近似标语也是传闻过的，此时从养子口中传闻，脑海中又出现暮年袍泽托命、勇义赴边的壮阔画面，但随后又出现亡子满口蒲丝的惨痛画面，神情转为悲怆：“哈、同袍、同袍？我们只是服麻的贱命，哪有章紫同袍的幸运啊……”

年青人一脸忿忿，其身后一众年青人们也都不乏认同的点头：“只说要求活，窝在这寒荒沟岭，生不如死！老子长到二十年，妇人手脚未曾摸过，凡能见的，不是阿姨，就是阿婶！”

“义有轻重，下义者闻悲落泪，中义者自守不虐，上义者普惠恩众，豪义者奉道敢战！阿耶已经是上义之选，儿不能屈辱父名，要奉道敢战，已经自荐作故义敢兵士，领此义刃，催讨不义！”

此境山林广袤，多有人迹罕至的深幽沟谷，或有途人误入沟岭，便迷不能出，或死于荒寒饥荒，或丧命于山林猛兽虎伥之下。

李光了望着秦岭群峰，口中喃喃，只是转机在那边，他也看不到。

年青人还待辩论，却被李光抬手给了一巴掌：“让你们警哨看管，谁又准你们外出打猎？”

年青人名李葛，抓挠着身上的痒处嬉笑道：“阿耶信不过旁人还信不过我？我但是……”

山岭两侧、丘壑之间，搭设着一些草皮覆盖的粗陋棚居，朝阳一面的坡岭上另有一些尚算枯燥的洞居。岭上岭下则分离着一些衣衫褴褛的公众，或是翻晒柴木、或是搓麻编织，各有各的繁忙。

秦岭山野连绵，流亡至此隐居遁藏兵役的军府户众不在少数，既有李光这一类寒苦自守的，也不乏生性凶暴、聚众为盗者。

李光闻言后又是皱眉。

苦水沟是太白峰四周一道不甚起眼的沟岭，有泉眼死水汇成山溪，于沟底冲刷出一片面积狭长的草坡。草坡早已经被开垦出来，莳植着一些谷菽之类，有死水灌溉，腐土沃养，长势还算不错，只是范围太小，即便旺收，所得也是有限。

有筹划饮食的妇人送来一竹筒杂菽干饭，上面摆着几根烟熏防腐的干肉条，李光大口咀嚼着干饭，挑出几根干肉抛给两个谗着脸上前卖好的顽童。

败军逃回，军府果毅登门抓捕，李光恨杀军官，并几十名破家军户逃入秦岭，自此不复外出。